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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沉溺(22)+番外

作者:半生沉溺 阅读记录

阚霖一行一行看完,心里一点一点混乱,他有些颤抖了,捏着本子的手用了劲。本子立刻被捏得皱起来,此刻苍老无助得像一个可怜兮兮的老人。

“这是什么?”他听到自己明知故问地说。

薛朗道:“你明白。”

阚霖手上蓦地松了劲,问,“你收集受害者名单干什么。”

薛朗垂着眼皮看着身边男人的脸,阚霖皱着眉,又舒展开,眼睛一直盯着本子看,那张脸上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悲哀。

薛朗:“你觉得,还能干什么。”

阚霖沉默了,侧过头去看薛朗。本来就紧挨着的两人,起先没太注意,此刻同时看向对方,距离感就清晰起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对视良久却谁也不曾先移开的视线,和一起蹙起的眉,两个相同的愿望终于碰面。

屋外忽然有人悲伤地大叫一声,随即大哭起来。村里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推门走了出去,就见村长万勇哭倒在村子唯一的小池塘前,面前躺着一对湿漉漉的母子。

那池塘在村尾,没想到万勇竟然哭得这么大声,村中村头的村民们几乎都听见那声音了。

那女人脸色苍白,毫无生气,浑身被水浸透了。女人身边还躺着一个小婴儿,被水呛得脸都青了,软趴趴地睡在地上一声不吭。

万勇哭得肝肠寸断,不停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嘴里念叨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卫生院的医生刚好路过,走上前摸摸女人心口,探探婴儿鼻子,深深摇了摇头。村名们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来那天何江荣怄气抱着孩子离开后,死活不愿意再回万勇房子。她因为性子直在村里惹了不少人,人缘极其不好。于是游了一天,晚上实在没办法了,又拉不下面子回去,于是打算从池塘边的小路回娘家暂住。

孩子哇哇哭,何江荣一天没吃饭,腿也有些软了,低头哄孩子的时候没看到眼前的坎子,绊到后腿一软,就这么抱着孩子跌倒了池塘里。

夜色正浓,睡意绵绵。

谁也没听到那微弱挣扎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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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车

何江荣母子坠湖第二天,万勇把妻儿移到正屋的灵床上停丧,告知了何江荣远在他乡的老父母。没多久就摆起了丧酒席。村里凡是平时有些交情的都前去帮忙了。

而采买食材的事宜,万勇毫无疑问交给了村里读书最多、做饭最好吃的薛朗去办。薛朗一口应下,暂时搁置了修建猪棚的活。以至于王春花想单独找薛朗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自从昨天看过薛朗的笔记本后,阚霖的失眠就更严重了,一整天都在想方设法寻找机会与薛朗见面。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不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总要少忧心一些。他太想回家了,巴不得立马和薛朗挨在一起讨论对策。偏偏现在猪棚暂时不能建了,薛朗又去了镇上。

酒席第一天,阚霖一大早就被叫醒。

王老五和万勇是表亲,亲戚出了事,肯定要尽心尽力。而尽心王老五必然是尽了,这个尽力嘛,只要是力,又何必在乎力出于谁呢。阚霖成了冤大头,嘴皮子活王老五耍够了,脏活累活就扔到了他身上。大早上万勇家院子就聚了许多帮忙的人,各家凡是有的,都搬来了家里的小方桌。

王老五家也不例外。阚霖一路扛着桌子去,到地方了又立刻被吩咐去打扫全屋全院的卫生,遇到边嗑瓜子边随地吐皮的蹭席老人,更是苦不堪言,不敢说也不敢赶,只好东跑西冲,一个小时下来累得满头大汗。打扫完刚想找个位置坐,屁股还没沾到凳子,就被眼睛红.肿的万勇叫住。

“你就是我老舅家的女婿吗?”

阚霖左右看看,又看向万勇,指着自己问:“你在跟我说话?”

万勇擦擦眼泪,“是你。你就是春花的男人吧,这么说,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哥呢。”

阚霖急忙摆手否认,坚决道:“不是!”

谁知万勇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又问,“听说你是大学生,表哥想请你帮个忙。”

别乱认亲戚啊!阚霖心中咆哮,刚想纠正称呼,又见万勇指着院子门口的桌椅,可怜兮兮地说:“还差一个记账先生,我们村里人都没上过什么学,本来打算让薛朗来做这份事,可是他去了镇上,现在看来,只有你最合适。”

“......”哎,行吧,今天毕竟是人家的伤心日。阚霖最终还是被按在了院前椅子上。

小时候跟着爸妈回村里吃酒席,阚霖大概也懂一些记账,几个人过后就渐渐熟悉了。他低着头,面无表情问来人:“哪家,叫什么名字。随多少。”

“李达够,五十元。”

阚霖抬起头,“李大狗?”

“对对。”

阚霖笔尖有些迟疑,“真叫这个名字吗,小狗的狗啊。”

“嘿你什么意思哦。”李大狗撸起袖子,却被他身旁的女人拦住,那女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不好意思,是达到的达,足够的够。”

阚霖执笔记下了,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猜测这位大概就是薛朗笔记本上的袁月娥了。李大狗嘿嘿笑了,抬手似乎要去摸女人的脸,女人下意识想躲开,却被捏住了下巴,李大狗自豪道:“看到没有,这是我的女人,又聪明又听话。”

袁月娥强忍着厌恶咬着嘴唇,眼睛尽力看向别处。阚霖说:“记过了就进去,别挡后面的人。”

有人点着钱嘟嘟囔囔走来,然后一把放在桌上,道:“王福气,八十。”阚霖默默记下,抬起头时王福气已经揽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女人往前走了。阚霖没看清那女人的模样,也猜到应该是那个叫林荫的女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这两个女人,一个泪痕未干,一个眼神呆滞,看样子过得比自己还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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