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沉溺(33)+番外
“叽叽啾啾---”
这叫声接连不断,频率极高,虽是害怕,却像欢快。阚霖大骂:“臭鸟,笑什么笑!”
他无能怒骂,那麻雀却早已飞远了。只盯着手上抹下来的鸟屎,一双眼里许多情绪闪过:懵然,惊吓,惊恐,嫌弃,恶心。
薛朗被这动静吵醒,嗓音是刚睡醒的沙哑,他道:“怎么了?”
阚霖道:“你们这的鸟都这么没礼貌吗。”薛朗不解,阚霖指着额头欲哭无泪道:“刚有只鸟趁我睡着,在我头上拉屎。”
薛朗一愣,毫无征兆地咳了起来,缓过来后偏开头笑了。阚霖不满道:“滚蛋!”挥起拳头往薛朗肩膀轻轻打了一下,薛朗又咳嗽起来。这时阚霖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把他的头掰回来,才发现他满脸薄红,眼睛半阖,晕乎乎的样子,当即得出结论:“感冒?”
才要起身,一件外套便从肩膀处滑落,阚霖把衣服捡起,再看薛朗,就什么都明白了。心里觉得那人傻的同时,才后知后觉四人从中午睡到了太阳落山。于是便上前拿锄头,薛朗见状道:“快天黑了,不用干了。”
阚霖道:“嗯,收拾东西。回家。”说罢,双手比作喇叭状朝远处喊:“小妹,春花姐,醒醒准备回家了!”
这边几人才走出狭窄小路上了道,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尖叫。这尖叫似绝望,似极其厌恶,又似崩溃。不远处,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看上去好像是在责怪。
中间被挡住的女人在哭,身边有个男性声音在哀求,末了又怒着说出警告的话。
阚霖和薛朗对视一眼,扔下锄头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王春花见他们去了,抬脚也想过去,却被一只冻的冰凉的手拉住。薛小妹说:“春花姐,别去了。”
王春花道:“没事,有热闹看。”
薛小妹看着她不撒手,语气依然不够坚定,声音懦懦的:“看了会做噩梦的。”
王春花还没反应过来,冷空气中!一计响亮的耳光声音响起。两人条件反射抬眼朝人群望去。
人群被这响声吓得退后好几步,人形圈松松散散,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阚霖揪着李大狗的衣领,将他的两条手臂反抓在背后,怒道:“别他妈的动手!”
薛朗则蹲下将摔倒的女人扶起来,见她外套被撕破,条条布布落在肚子前,眼睛被泪水浸得通红,不由呆住了。小声说:“这是怎么回事。”
袁月娥一见是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免遭毒打的小弟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握住他的双手,乞求般地看着他。
“我想死,帮帮我吧!”袁月娥松开手,又去摇薛朗肩膀,哽咽道:“求你了,答应我好不好。”
薛朗当然不能帮她,又不敢在她绝望的时候冷冰冰拒绝,被逼得浑身僵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知道李大狗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把前两天还好好的人变得一心寻死。于是拿下了袁月娥的手,在李大狗面前站立。
李大狗被人擒着,动弹不得,气得咬牙切齿:“马勒戈壁的,你们管什么闲事,吃饱了没事干吗。”
阚霖面无表情道:“真不巧,还没吃晚饭呢。但就是想找点事干,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
薛朗冷眼看着面前的黄牙糟老头,颇有耐心地问:“李叔,到底怎么回事?”
“薛朗?关你什么事!俩毛头小子滚一边种地去。”
薛朗还是耐心地问:“怎么回事?你不希望闹大吧。”
李大狗怔住了。薛朗平时就被重点观察,最厌恶这些事,万一真把他告了…
他心头的怒火熄了大半,语气松了许多:“我说又怎么样,她怀孕了。”
袁月娥一听,忽然面目狰狞,猛地站起来,疯了一般拼命捶打自己的肚子,痛得欲死,又爽得升天。她好久没那么放纵了!痛死最好!痛死最好!
李大狗试图挣脱,但阚霖越锁越紧,他只得冲着周围人大叫:“拦住她啊,拦住她,那肚子里的是我儿子啊,这死婆娘!”
阚霖道:“薛朗!”
薛朗忙上前半跪,将袁月娥双手抓住:“月娥姐,别冲动。”
袁月娥几乎疯魔了,又是哭又是笑,指着周围的人说:“都是因为你们!我大好的前途,我美好的人生,还有我被你们毁掉的未来!什么都没有了!”
人群中有人指着骂道:“你这婆娘不讲理诶,我们对你做啥子了!”
袁月娥无力争辩,痴痴笑完又拼命挣脱双手,将薛朗推开,捶打自己的肚子。
她喃喃着:“你不是我的孩子。你快回天上去吧,啊?哈哈哈哈哈。你滚啊,你走啊,你死啊!!!”
薛朗见势不对,要是再不拦住袁月娥,她非要把自己捶流产。对身体伤害得有多大?没办法,先当个坏人吧。
他抓住袁月娥的手,袁月娥一开始还扭动身子企图挣开,不料下一秒忽然白眼一翻,身体软绵,就着薛朗的怀里晕了过去。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哈哈道:“开了眼界了,第一次见气晕过去的人,好玩,好玩,哈哈哈哈。”
阚霖忍无可忍,直接开骂:“来来来,我不仅要让你开眼界,我还要让你亲自尝尝滋味。你看你口臭脸丑人品烂,衣脏头油还装蒜,鬼子五尺你三尺半,长根铅笔还挂俩鹌鹑蛋。我呸!”
“你!”
那人气得直捂胸口,颤抖着指着阚霖,一双眼睛瞪得快要突出来。
阚霖白眼道:“开心了吧?不用感谢我。”
李大狗扭头向后道:“别说了,快放开我啊,我婆娘晕死过去了,我的钱我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