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算是前任吗?(33)
让这梦吓得,他烧倒是退了。
梁煜衡感觉到他心跳很快,关于心肌炎的担忧不由得冒出来:“要去医院吗?”
“吐得有点急了,”柳锋明答非所问:“我想喝水。”这温度让他留恋,但他非得找个借口让梁煜衡暂时消失,以捍卫他那点岌岌可危的可怜自尊。
那双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他,梁煜衡忽然觉得家里应该请个保姆,负责在这种关键时刻帮忙倒水。
在他走后,柳锋明摸爬起来,挪进洗手间收拾了一下自己。
梁煜衡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人靠坐在地上喘气,像是已经恢复了平静,胸前被水打湿了,一大片深色的印记。
他不敢细看,把水杯递过去,柳锋明仰头灌了几口,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一双眼睛在屋里扫。
偶然之间,目光落在靠墙的一堆报纸上,才觉出这房间有点不同寻常。
四楼没有大厅,除去两间卧室还有两间屋子,他跌进来的这间很小,大概是做了书房,一侧墙壁改了书架,上头稀疏了摆了些有钱人家镇宅必备的国学经典一类的东西,感觉像是摆上去就再也没人动过的样子。
然而正对着他的另一层墙壁,沿着墙角开始,一排一排垒着旧报纸,整整齐齐层层叠叠,每一摞都有半人多高,堆满了整面墙。
陈年的劣质油墨在这间漂亮的房子里发酵,阴天里隐有微酸刺鼻的气味。柳锋明心里忽然生出点难得的好奇:“那是什么?”
梁煜衡什么时候多了看报纸的习惯?
“报纸,旧的。”这答案毫无信息量,梁煜衡眼神闪烁,更让柳锋明觉得微妙,他往那边挪了挪,伸手够下一摞来。表面有灰尘,而且受潮发黏,他洁癖发作,差点放下了。
却看到报纸上竟然不是中文,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上头用笔做了勾画。柳锋明翻过来,心里怦然一动——这是A国的报纸。
他抖着手去翻,那报纸果然细心整理过,金三角一众小国,筛选出大事重点圈画,分门别类,按照时间排列。
他猛然回头:“这是——”
梁煜衡端着水杯站在原地笑了笑,目光躲闪,舌头拌蒜。:“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是……其实也没什么用是吧?就是,觉得比网上更详细一些。哎,早该扔了,没用了,嗯,不常来,忘了。”
柳锋明眯了眯眼睛,把一点微湿藏进睫毛里。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托着关系弄到这些报纸,拿着翻译挨个字看过去,试图从字里行间猜出一点有关他的行迹。
不可抑制地,一阵窃喜,一阵悲凉。
梁煜衡朋友很多,对谁都热心。柳锋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好,然而首要前提是梁煜衡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时隔多年,以这种方式确认了自己在梁煜衡心中比他所想象的更有分量,柳锋明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有些开心。
但越是这样,他感到一丝惶恐。
有一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梁煜衡知道。
绝对。
第21章 抓捕行动
报纸上一股隐隐的霉气,吸进肺里,嗓子发痒。
柳锋明咳嗽两声,梁煜衡便走过去把报纸从他手里抽出来:“都是灰,别在这屋里待了。改天有时间,我交个收废品的上门来把它们都卖了。”
他打量着摞了半面墙的报纸,笑:“受潮吸水了格外重,估计这些还能卖不少钱呢。”
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聊旧报纸废品行情多少显得有些抽象,真要论起来,把这一屋子的书都卖了也买不起他们占用面积的一平米,但柳锋明只是点点头:“好。”
他离开借力的墙,头晕目眩晃了一下,梁煜衡把他稳稳扶住,一步一步朝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柳锋明回头看,层层叠叠的报纸安然静默,粗糙的纸质吸水、发黄、霉变,模糊字迹,模糊时光。
梁煜衡关了灯,黑暗瞬间将一切都吞没。
柳锋明转过头,温暖的鹅黄色灯光照走廊里,仿佛正在朝他敞开怀抱。
木门在他背后轻轻合上,金属锁芯咔哒一声脆响,把十年光阴十年思念都关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
梁煜衡带着他向前走去。
把人塞进被子里,梁煜衡推开卧室的窗户换气,隔着深重的夜色看到路灯下一点飘渺的白:“下雪了。”
柳锋明惊讶地偏过头:“下雪了?”
梁煜衡点点头:“下得很大,看来明天交警有的忙了。”
X市一冬都未必有一场雪,像这样的鹅毛大雪极为罕见,很惊讶事先没有在天气预报里通知。雪景虽然令人期待,不过城市各部分应对大雪的经验不足,他下意识已经开始为明天的城市秩序担忧。
看到水塘就想到沉湖,看到森林就想到抛尸,刑警令人绝望的对浪漫过敏的职业病。
柳锋明靠在床头,看不到雪。他深吸一口气,一点冰雪冷冽顺着窗户缝隙钻进室内:“明天……”
梁煜衡却已经关了窗:“太冷了,别着凉。明天你还要回医院输液,我要去市局一趟,早上送你过去,晚一点去接你。”
上一个车接车送把他的生活安排得如此明明白白的人还是他爸,柳锋明最近频繁地从梁煜衡身上联想到温柔慈爱的父母双亲——就算是他爸,在初中二年级以后也不会送他上学了。
但更重要的是,梁煜衡似乎已经默认明天还要把自己带回家了。
临时借宿眼看要变成小住,柳锋明感觉事情有些失去掌控,但还没等他开口反对,梁煜衡关了灯:“睡吧,不舒服一定要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