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来袭:傲娇魔尊太嚣张(100)
若离一言不发。
对这段她根本不可能会明白的因果实在是多说无益,何况她已经篡改了一次她的记忆。她的铃铛与灵夜琴毕竟不同,作用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次数越多,效果就越差。让飞花知道了她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铃铛还不能再次将她的记忆全部替换,她只能再次对她冷刃相向。
而她的沉默看上去就像是无言以对的默认。澪枫对若离的所谓感情,停留在母亲的嘱托,和把她扑倒的责任心的成分占了极大的一部分,若离这么快就对他有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傻笑了两声,随手搭在了芙蓉的莲瓣上,“啊”地一声迅速收回了手。
琥珀雕琢的莲花,冷彻到了心底,仅仅触碰一下,他的手指已被冻僵而无法弯转。
而一种相当强烈的无奈之情填满了他空荡荡的胸臆,让他忍不住长长叹息。
他战战兢兢地把手指放在竹叶上,触碰着竹叶的是指尖,嘴巴中泛着强烈的苦涩,鼻子无法控制得发酸,眼泪扑簌地从眼眶中流淌。
当触及到梅花花瓣时,他的头脑中涌现出了漫山遍野,各式各样的花——然而在这其中,他唯独看不到一枝梅。
不知道出于什么感情,他有些畏惧漆黑的兰草,越过它去抚摸着凋零的玉兰。
他的心在一刹那被撕碎成了无数瓣,没有疼痛感,只有逃不脱的忧伤,当展开手掌时,他的手心沾满了鲜血。
只剩下了那一株漆黑的兰草。
他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这是他从出生至今,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强烈的恐惧——似乎只要他触碰到漆黑的叶片之时,他就会被这强烈的黑暗吸进去,碾成碎片。
不是他的胆子小,只是,身体最天然的反应,就算是自制力最强的生灵,也无法再将它控制。
他甚至动了退缩的念头,想要立刻回过头去,请求若离快点让他进入殿内,不要让他再停留在这一株被染得漆黑的草木前。
发簪中的意识却帮他做了决定,强行让他的手触摸到了兰草乌色的叶。
澪枫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身体的意志都已渐渐远去。
明亮的世界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取代。
这世间所有能想象的疼痛包裹了他——刀剑的伤、毒发的疼痛、火灼的疼痛。
他对这世界所有的幻想,都被这无法逃脱的强烈的痛楚所取代。
头脑被太多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填满,快要溢出来,想要把满塞在喉咙中的血腥吐出来,却连咳嗽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苦涩地毒药与烧焦的气味不断地向鼻孔中钻,冷笑、嘲笑,还有着不知道因什么而产生的强烈的愧疚感,都要冲开胸臆,将他瘦弱的身体冲破。
“妖,妖,你这个卑贱的妖。”
“连地狱也没有容纳你的位置,只有这世界最肮脏的地方才是你的栖身地。”
“流着这样卑贱的血,竟然也敢对未来充满希望——果然是活腻了。”
而他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殷红的血滴从他的眼眶中不断地涌溢出来。亮晶晶的,充满着憧憬与欢乐的双眸,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
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澪枫觉得,所有的这些悲伤与凄凉,并不是属于任何其他人的记忆,而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
不断痉挛着的身体与不畅的呼吸,清清楚楚地在告诉他,并不是被谁强烈的情感带动,就是自己出现了这些恐怖的情感。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这是什么地方的记忆?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完全被吞噬,无意义地大叫着,流出血泪来。
他倒下了,倒在了石柱之前,倒在了那株漆黑的兰草之前。
而他的口中,不断地叨念着:“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部都要骗我!”
太过于凄厉的惨呼让飞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低低地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竟像是沐魂叔犯病了似的?”
若离想到在碧羽阁时,他也无端端地如此跌倒,自己还因为惊慌失措把他当作是沐魂。虽然最后澪枫说是喝粥噎到把她气得半死,但是,现在他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加之被刻意引导出的错觉,让若离暗忖——说不定“她”真的与沐魂有着相同的病症,而在幻境之中因是魂魄而没有将顽疾表现出来。
若离将澪枫打横抱起,冷声下令道:“把我的殿宇门打开,帘子撩上去。”
飞花连说一句“阿离,你真的是动了芳心”的打趣都说不出来,一路小跑紧随着若离进了房间。
若离将澪枫放在床上,飞花完全没有看清若离的动作,银针已经准确无误地扎入了他的穴位中,他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飞花想夸赞若离两句,瞥着她皱紧了的眉头,把不合时宜的话全咽了下去,轻声问道:“他……没事了吗?”
若离将指尖搭在他的脉博上,低声喃喃:“真是奇怪,他的脉相并没有异常,为什么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追·仙昔篇 第九十一章 联并霜曾
澪枫似乎被无边无际的水淹没,浸泡。
而水不是清澈透明的,而是漆黑的、苦涩的,要将他的皮肉撕扯开,将他的心脏扯成一瓣瓣。
而他抓不住任何可以依靠的浮木,就这样,被苦水呛得咳嗽、下沉。
之前还在的现世究竟是什么模样,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仿佛就是从这片黑暗中降生,也将在这片黑暗之中度过他的整个生命。
喊不出声,甚至求救,都觉得不会有人回应。
他挣扎了许久,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抵抗,任凭疼痛侵蚀身体——然而,也逐渐变得麻木了。
他想,他是不是因为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因而失去了生命呢?
可是,死亡的恐惧,他却感受不到。
甚至连思考,都已经彻底放弃。
想要将自己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或者,是一具会呼吸的空壳,任凭谁的魂灵都可以占领,任何哪边飞来的丝线都能够操控他的手脚。
如果,被其他魂灵占领的话,自己大概就不会感觉到痛了吧。
如果,像提线木偶一样**控的话,即使脑海空空如也也没关系吧。
他为他的这种想法感到可耻,然而却无法抑制自己消极的想法——就像是已经变成了他人操控的玩偶。
他的眼睛,仍然费力地睁着,生怕漏掉了什么风景。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风景之中藏着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一定会相当感兴趣。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将自己的意识注入到发簪中的仙灵已经有些受不住这种虚幻却真实地痛苦,捂着头整个身子带着椅子一起向后摔了过去,即便及时收了法力,残存的痛依然让她呼吸都困难。
整个身子酸麻异常,连爬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如此勉强。
她扶住了桌沿,颤颤地站起身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师傅。”她咬着牙道:“请恕弟子擅作主张切断了联系——那种痛苦,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很痛吗?”他的语调虽然听起来很是关切,但是,似乎对于徒弟状况以外的事情关心得更多,而她究竟受着多大的痛苦,他其实并没有凝住多少注意力。
她点了点头:“不要说同调控制,哪怕是借用他的身体感知一下状况,我的眼睛都几乎像是要瞎掉了,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
“哦?”漆黑的唇角向上扬着,顿了顿,问道:“真的不能再坚持一会么?”
“您是什么意思?”
“我对那小子究竟看到了什么有点好奇,如果你要是还能再附体一阵,大概我们能够得到的情报也就更多了。”
“不。”她冷冷地否定了:“只能是更少了——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再稍稍慢一步的话,您再也找不到能够替代我明明心怀愧疚还是为了师命替您做事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