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来袭:傲娇魔尊太嚣张(197)
她的脸庞在她的眼中,仍如三岁的孩童。莫论当日的红妆喜服,还是今日的狼狈落魄,她在他的眼中,都永远只能是固定不变的“可爱”。
“你知道么?说我一点也没有怨恨过,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圣人,从来不是。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纠结了多少回。”
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了红晕,说话越来越流畅。
回光返照,这个本不该出现在仙冥族身上的状态,她却看到了。
“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傻瓜,一直都在帮别人养女儿,养仇家的女儿。我在想,我是不是疯子。为了虚无缥缈的幻想,不惜背叛死者,自顾自地将你留在身边,可是又不能真正地完全接受你。之前只不过是若有若无的惆怅,在他们把事实摆在我的眼前强迫我接受的时候,我不允许你叫我爹爹,说是为了你着想,其实依然是我的自私,我真的害怕,时常听到你甜甜的呼唤,我会不会反而生出厌恶来。哈哈,太蠢了呢。差一点,又什么都没有机会说了。果然,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不管你是谁,最终你也还是我的女儿。”
女儿,这个词是将他们拉近的的词,也是束缚着她的枷锁。为了这诅咒一般的关系,她甚至需要找替代品,或者是不断地用什么话来劝自己冷静,才能压抑些微的感情。
她甚至会幻想,只是沐魂隐藏的太深了,才会在不允许她叫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将真正的理由隐藏起来。
她只猜中了一半,的确不是他说的那样简单,可是又比那还要简单。
越接近真相,幻想离她就越遥远。他的纠结,与她的纠结,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事物。
不得不逼着自己释然,和真正的释然,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物。
她说了一句,连现在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的话:“爹爹,我想……想要救澪枫。”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想要救澪枫?她连自己也不明白了。
是不是想要在被自己一直追求的感情抛弃的时候,只能抓住那段稻草了呢?这根稻草并不能保她的性命,而是自身难保。
她却想救他,向自己的执着请求着。他已经奄奄一息,自己任性地如同孩子一样像他提出了要求。
“啊啊,离儿,谢谢你。”
是她要求他去做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笑得却比地界看到的阳还要耀眼。仿佛得到救赎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笑容太过于耀眼,耀得她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笑容的正中心,隐藏着什么。
“谢谢你。你从小时候起,就是个独立听话的乖孩子,从来没有要求过爹爹为你做什么。哪怕一块糖也好,你也没对我要求过,都是你在照顾我,我都不知道谁才是孩子了。”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骤然起身。
留给若离的,只是她看不到,也触不到的背影。火焰将他们隔开,影影绰绰的火光将他苍白的脸闪烁出梦幻的颜色。
火焰中的名剑般,傲然挺立。
墙壁开始裂开缝隙,他的衣衫已被火焰燎着,他浑不在意,只将墙的缝隙扩开。
墙壁轰然倾塌的瞬间,澪枫手上的锁链,也断裂开来。
他被火焰呛得咳嗽,微弱的呼吸几已完全停止,听到墙壁碎裂的声音,他哼了一声:“又想着怎么折磨人了?”
“澪枫。”
不可思议的温柔,在他的耳畔给予了救赎般的鸣响。
忆·魔念篇 第二百零八章 血染火牢
在这九天之上,强颜欢笑,用自己的笑容取得的些微的暖意,终究还是敌不过血统低微,他人鄙薄眼神的寒凉。
这种冷意,甚至比狐灵山千年不化的霜雪还让他喘不过气来。
寂寞的时候,最容易,注意到对他微笑的那个人。
他也想过,说不定,他对于若离的喜欢,更多的是喜欢她不染纤尘的态度。虽然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反而比势力的媚上欺下更吸引他。
如果不为地位而刻意鄙薄,那么说不定也会不为地位另眼相看。
他不会耍心机,没有耍过心机。但是,这大概也是他心底化不开的小心思。
她的冷,却比旁人更暖。
他不是完全不记得,那个笑嘻嘻叫他“狐狸精”“哥哥”那个女孩子的好,但是一声哥哥,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限制在了姐妹之中。
她最后的眼神,深深镂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始终无法忘怀。她的笑容,亦如她的名字般干净清新。
飞花如梦,飘逸灵秀。
对于所有生灵的印象,却终究还是师傅、主上和“岳父大人”,占得最重。
在他最无助,连规矩都不知道时,师傅拉了他一把。虽然后来他的言行变得很诡异,还是教了他许多如果不去听,就不会知道的事。
主上,正因为他的特别优待,自己才能够不真的贱如草芥。
而“岳父大人”,仿佛就像是他的一个路标,让他能够看清什么是真正的波澜不惊。他何尝不知道,他也有过那样高的地位与荣宠,只是,跌落入尘埃之中,他的淡然却并不是为着权势,而只为了纵然只是幻想中的家而流连。
听到他的死讯,就有一种,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的苦楚。
现在骤然听到他的声音,一切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自己,应该是已经被烧死了?如果早知道死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也许也不会执着于生存这件事本身了。
锁链让他的身体动弹不得,火焰灼烧,所见皆是漆黑,他张了张口,沙哑地呼唤道:“岳父……”他顿了顿,道:“沐魂,不,沐魂前辈,沐魂大人。死了还能够见到您,真是幸事!”
“死?”沐魂的声音凉凉的,却很让人舒服:“你这傻小子说什么?我还没有死你怎么可以死?你死了,谁又能为我报仇呢?”
沐魂的手指按在锁链上。
这锁链,与束缚他的无异,甚至还多了两道咒印。痛已入骨髓,就没有什么痛能够再有感觉。沐魂很轻松地,将澪枫手上的锁链扯断。
他身上的经络,也即将断裂似的抻出了有些透明的丝,青筋在他过于苍白的皮肤上突出出来。
“您……”
澪枫不知道铸魄的厉害,但是也知道将自己绑缚于此的枷锁,附着着怎样可怕的诅咒。
“不用谢我,并不是我要救你的。”他的指尖在他的身上划着奇怪的图案,口中念念有词。
澪枫只觉自己沉重的身体变得轻盈,竟像是化作了透明的羽毛。
身体的崩坏,让他无法维系身后并不高明的屏障。若离纵然机巧天下无双,情急之下竟怎么也解不开他们之间的隔屏,无法阻拦,也无法将声音传到到彼方。
她不断地敲打着,直到屏障裂开,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火焰烧着了她的头发她却浑然不觉,只想要伸手去握住沐魂。
当她的指尖触及到没有温度的皮肤时,灰烬染指,落在地上的,只有他平生不肯离身的,最爱的那件衣服。
那是他得到的,他挚爱的女子,第一次做给她的衣裳。她甚至听闻,他在受着非人的折磨时,并不顾惜自己全身的伤痕,只一味地护着自己的衣衫,当看到它完好无损的时候,竟激动得落下了泪来。
她终究无法带着他一起走。
他们之间的交集,从来只有没有血缘的父女牵系,再不会越过一步。只有一边的执着,只能是惘然。
而这样的交集,可以让他不顾性命,去实现她那样任性的请求。
她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一把抓住澪枫的手,想要带他离开这片火海。
纤纤玉指的触感,澪枫的感觉迟钝,也不会不知道,这是花海之中,抚摸着他的脸颊,亲手为他戴上佩剑的那个女子的手。
他想要抵触她,然而,下意识地握紧了她。
他想要问她,你是不是又要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