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来袭:傲娇魔尊太嚣张(300)
看到他蜷缩在角落里发抖,泪水冲开脚边彩裳佳人身上干涸的血迹,紧紧握着她冰冷的小手,痴痴出神,沙哑的嗓子哼着走了调的歌谣,她的心,如绞压般疼痛着。
她终于忍不住,迈上前一步,柔声问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走开。”他抬起恋恋的眼,漠然地瞪视着她:“你身上好冷,会把雨儿身上的暖意带走的。”
他落下嫌弃的眼眸,骤然温柔,轻轻将她揽起,将薄毯罩在僵硬了的躯,用法力温暖着已无法再恢复的冰体:“雨儿,你这次真的睡了好久啊,打算什么时候醒来呢?”
“别再白费力气了,她不会再醒来了,因为她已经……”
“死了,你想说她死了对么?”他淡淡道:“可她的魂魄还在,只要我再忍一忍,总会等到冥王恩赦,她回到我身边的那天。”
“不,其实……”
无论她再怎么开口,也发不出声音。
无论她做出怎样的动作,他也不再理会。
凝魄无奈地后退了两步,长叹了一声,他却连她的脚步都没有注意。
无论生还是死,都有人惦记着,她还真是幸福。哪里像我,为了唯一的亲人耗费一世心力,血浓于水,仍是不淑人。活着无交际,亡只怕也是默默地凋零。
凋零二字刚发出震荡的音,整个梦境已然塌陷,她在不断地下坠,坠向万丈深渊,周围空旷,胳膊伸到最长,也不能触碰到最近的崖壁。
漆黑的岩石凝出了一张脸。
蓝发,赤瞳。
面无表情,笑得温柔,逐渐狰狞。
从那张脸,散出无数的刀刃,直向她无法防御的弱躯。
她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合拢了眼,等待着早已经历过无数次的结局——万刃碎躯,疼痛惊醒。
在刀刃刺向她的身体前,一阵剧烈的摇晃,将刀刃震落,温和的声音拂入了梦境之中。
“毒蛇,凝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温柔的手,执着丝帕替她擦去额角的汗,她缓缓睁开眼睛,狰狞不见,凝成了另外一张单纯温良的容颜。
他将她小心扶坐起,一杯暖热的水,从干渴的喉咙直流进心底,他放下杯,擦了擦她的嘴角,关切地问道:“睡醒了?好点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淡淡道:“我以为,你一定已经走了。”
嘉晨有些生气地道:“我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你会在一旁看着,又怎么会食言逃走?”
凝魄心一动,莞尔道:“可是这一诺千金,须臾之间,却又白白让你丢失了一次机会。”
“若我把握了这次机会,我可能以后都再没机会了。”嘉晨低低道:“当我将你的乱屋子收拾干净时——”
“什么?我的乱屋子?”
凝魄听到他的话诧异了片刻,抬首四顾,才发觉现在已不在离魂殿而是在她的寝居之内。
满地的杂物血迹早已不见,瓶罐整齐地收入了柜子。
墙上的灰尘被抹去,紫莹莹得可以倒映出人影。
头顶的窗幔,身下的单褥也已经洗净烘干,散发出淡淡的兰草香。
她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自己许久没有勇气踏进的,杂物间一样的屋室,目光上上下下在屋舍中流窜了三次,还是低低地吟念了一番破幻之术,深吸了一口气,再重新睁大眼——并无变化。
“你以为以我的实力,能织出能骗过你那双眼的幻术?”嘉晨无奈地道:“那比杀了我还要困难。”
“呃,我当然知道你的斤两。还是难以相信。”凝魄咬了咬唇,不甘心似的问道:“嘉晨,你确定这真的是悬泉后——我的寝殿?”
“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还是怎样?”嘉晨无奈地道:“我的法术是弱,但正是因为这般,我从有了位阶开始就在黄泉路清扫,收拾打扫可是一流的。也正是因为在转瞬之间清理掉你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脏污,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你说的很对,玉石俱焚是壮烈,以卵击石是愚蠢。我就是太弱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受苦,任由自己被带走,在你挑衅和威胁时毫无办法,只能毫无用处地发火。如果我的法术也能够修炼得和我擦地掸灰一般炉火纯青,那我就不用气的咬牙跺脚却只能逞口舌之利,待等蛇儿休息像小鼠一样偷偷溜出去,随时随地将你打晕消灭,神闲气定地迈出离魂殿去。”
“领悟不错,总算开窍了。”她摸了摸他的头,浅浅一笑:“不过——你方才的言外之意,似乎还是把我当脏污看待?”
嘉晨摆了摆手道:“您现在是强者,我还没有鄙夷您的权利,即使大骂您是脏污,也不过是乌鸦聒噪,自取其辱。只有我能够战胜您时,我的辱骂与蔑称,才能算数。与其把精力放在仰人鼻息时,还强撑着气势,不如思索,何时才能高过面前的巨人,低头唾弃都嫌弃累。”
“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种觉悟。看来我这一宝在真是押对了地方。”凝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抿嘴颔首:“那你小子是决定放弃无聊的硬气,打算屈尊跟着我了?”
忆·魔念篇 第三百零五章 怨恨累累
伤痕累累,不到一个时辰的寿命。
只剩下一口气。
余时短暂,她却发自内心,想要活下去。
这种欲望,比过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强烈。
她第一次对必须承担的宿命有了犹豫与不满。
凭什么,我就要死去。
凭什么,我就是虚无中的空白。
有了自己爱的人,有了爱自己的人,他已有勇气放弃一切,不再逃避。
我又何必逃避。
了解了吧,那毫无意义的感情,去拥抱他,如他所愿,如己所奢,远却争端。
只有两个人的,可以坦诚相待的世界。
崩塌的情谊,却让内心深处深信着的情感更为强烈,成为了她信念。
疼痛,鲜血的轨迹,不再重要。
即使不能生还,也要把埋葬的久远秘密说完,给心中的那个人,给自己,最完美的交待。
而他,她要清楚地斩断千丝万缕,与他告别。
也许,爱哭鼻子的他,会流下眼泪。但长痛不如短痛,纵使他是爱她的,面对着谎言得来的包裹着谎言的“爱人”,也是种无言地折磨。
对她与他,亦然。
让自己摆脱掉强颜欢笑的日子,也让他恢复昔日的纯然潇洒——不再为了一段本不该属于他的感情声嘶力竭。
这决定,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甚至,发自真心,轻轻笑出了声。
她也有她的极限,此时此刻,便是极限。
垂死的命灵,自动滤却了所有令她不快的不利。
强行抠去又镶合了晶灵石的芒星盘,丧失了感知力。
连冷静也已经失去。
疲惫了一世,算计了一世,却想着要走向安宁的归宿,甚至连计划都没有——以为她现在想放下,轻而易举就能够放下了。
她已无法再感受到念头其中有多荒谬,即使明白,也已抛舍。
因为这已是她唯一,一旦醒悟,一无所有。
她是一定要被推上死路。
这只手,是属于他的,属于她的,也是属于他的。
是所有人的,也是她自己的。
只因为,这是她的宿命,离不脱的宿命,仅此而已,能够怨怪他人,也怨怪不了他人——齿轮在按着自己的节奏在转动,旁人不过是被牵扯其中。
身披血红色,耀眼的衣衫,宛如睡火莲张扬、妖娆妩媚地男子,缓缓睁开眼。
他以为,他已溘然长逝,灵魄融于烈火,再无半刻可以看到这世界。
甚至这一瞬间,也当作是死后的世界。
但当那铁骨铮铮的硬汉,一把拥住他纤柳弱质的躯,冰冷的身体,落下滚烫的泪。眉目如画,温如清茶的女子脸上露出亦悲亦喜,更多的是欣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