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来袭:傲娇魔尊太嚣张(304)
帝沙不语不应,凝魄忽“嘤咛”一声娇笑起来,身下躺椅微微轻颤,在地面荡起“吱呀”的声响。
这无端的笑声让心木帝沙一怔,惶惑地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只见凝魄双手扶在宽大的扶手,不断地摇晃着,悠悠然然道:“心木,你还真是名实相符的一块木头,对他来说,坐稳权威永绝后患才是最重要的。他想要的是稳妥,而不是维系早已支离破碎的君臣之谊的残片。到了这个时候,精于谋策的你竟还指望这冷酷无情的男子能够给你宽赦,未免太天真太不应该了。与其求他——”她抿嘴嫣然道:“不若求我。毕竟,我才是能凝合荒魂的那个人。他看我再不顺眼,想将笙霰雨赶尽杀绝,还是得毕恭毕敬跪下来,乖乖让我摸他的脑袋。”
“难道……”心木亦惊亦喜,轻轻抬首:“我求你,你就会把雨儿的魂魄还给我么?”
“我又不是有求必应的滥好人,并没有求我我就照办的理儿——我要是不高兴做的事,就像方才冥王废了半天口舌,我不还是什么都不曾替他做。”凝魄顿了一顿,见心木现出一抹失望的神情,两腮忽浮现浅浅梨涡:“但我想做的事,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会如他所愿。”
凝魄蓦的从椅子上站起,旋至水潭,泼起一汪清水在脸上,将水滴弹在前方,落地刻,咒法恰成,阵影结起,光芒聚拢于正中,在最明亮的一刻,她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光波荡起,炫目非凡。
她眼睁开了一条缝,透过刺眼的芒,却是空空荡荡。
怎么可能?难道……
她的胸中涌动出了两种可能性。
但回忆起透过波光,略窥一二笙霰雨悲惨的死亡,她首先就将第一种她留了后手的猜测排除——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被残暴凌虐,身心俱受着难以承受折磨时,还有心思替自己开辟一条生路的冷静呢?
那就是另一种?
在天机宫老宫主死时,她就未曾成功聚拢他的魂魄。当时还疑虑修为,现在看来,也许,这游离于五族之外渺渺迹难寻,连名字都要遮遮掩掩的魂灵,或许,亡命,并不会化为荒魂,而是直接消散于天地间……
凝魄的心猛地一痛,眉头紧紧锁起。
自己一定是心木最后的希望,如果知道了这样的事实,他会怎样呢?
也许活下去的勇气,会随着她的话语一起飞散。
出于某种古怪心理,她其实,并不大希望他死。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握住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
跺了跺脚,水流溅起,溅在绚烂夺目的阵心,光影更盛。也溅在白玉身,幻化出小小的幻影——那是笙霰雨的身形。
她知道骗是不好的,但至少给他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时间流逝,悲与心上的伤口,也许就不会那般浓烈了。
手展开,她手中的白玉已不见了。
却在阵的正中,随着芒的消逝,缓缓升起。
她定了定神,确定自己的情绪稳定,开口时声音不会抖得太厉害,方手指轻一勾,将白玉拢在掌握,浮掠至心木的眼前,将玉石一递:“拿去。虽然我能力有限不能让她立即醒过来,只能暂且锁在其中,但若好好照看着,总会恢复的罢。”
心木愣了愣,盯着猫儿般起伏着胸口,缩在玉石内的笙霰雨,欣喜万分,伸出的手抖得厉害,缓缓地,宝贝似的捧在手心。眼眶通红却带着一抹欣慰的笑意:“凝魄,如此大恩,我真不知该如何感激。谢谢你,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眼见着他要屈下双膝,凝魄说不清究竟是何种滋味将他扶住,淡淡地掩抑住凄凉伤感:“我又不是你的王君,不过同是个闲散的冥臣罢了,行此大礼太不妥。何况我还是挺喜欢你这小子,这些都是我自己高兴做的,也用不着你谢我甚么—
心木喉咙中堵着热热的一块棉,浸满了水珠眸中的感激更是无法掩饰。
忆·魔念篇 第三百一十章 圣思难忘
赤色。
在梦中,波光粼粼光影,倒映着被鲜血染红了的,艳丽的彩虹。
那双惯于隐藏自己情感的眸子,此刻却如琥珀般晶莹剔透——淡淡的容颜竟染上了一丝焦灼。
身体已发出了悲鸣,意识已逐渐模糊,只要闭上双眼,便会立刻陨落的星,执着地将乌溜溜的目瞪得极大。
手不安地碾着腕上的珠链,从中汲取着微弱生命的养料,生怕错过任何一刻。
嘴唇轻轻地动着,只在呼唤着他的名字,痛苦,却又那般甜蜜。
他的心一绞一沉,弹了起。
正要起身时,身躯却被什么压住——黑发垂落两侧,沉重濒死的呼吸,从伤口汩汩渗出的泉水染在他轻而薄的衣衫上。
想起在模模糊糊的阴影中,看到的拼死保护自己的身影。
因为刀剑损伤了内脏,没有离开的力气了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伤重的躯,因为灵气的润泽,脱了伤疤,恢复了法力。
究竟是耗费了多少灵力,才将残破的身躯治愈的呢?
他不敢去思考,不忍去思考。
为她的关心欣喜,却亦感到心疼。
“散羽,你不要紧吧?”他伸出双手,将梅红的轻盈身影揽在怀里,拂开额前的乱发。
她微微睁开了眼,虚弱,却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心木大哥……”
不是她。
不是散羽。
沾满了血,完全陌生的柔弱脸孔。
“你是谁?”心木的手一颤,那纤细的身子骨碌碌地跌在地上。
震荡到伤口,她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流下鲜红的印记。
“心木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纤柔弱气的声音浸满了失望,灵动的双眸透出令人心碎的凄凉。
心木定睛盯着她,摇了摇头:“不,我从未见过你。”
“我……”她的声音低低的:“即使您昏迷,可我照顾您这么长时间,您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胡说!你胡说!”心木将被子甩到榻下,甩到她身畔,咬着牙恨恨地道:“我是看不见她的脸,可是我有感觉——照顾着我的,照顾着我的明明是散羽,怎么会突然变成你的?”
“夜凉音也受着伤,有他在,她怎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您?纵然您不熟悉我,不知道是我,但散羽几时关心过您?”她苦涩地笑了笑:“您都已经醒了,却还在做梦吗?”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心木有些恼怒地大吼。
抓住她的衣襟时,掺着血腥气清润的梅花香拂来,他的眼神忽然变了,看到了光明般用手指蹭着她的脸颊。
并没有什么脱落下来——这就是她最真实的面庞。
“是不是散羽寻你来欺我的?她之前话说的那么满,一定是不好意思,才遣派你来的吧?嗯,一定是这样的吧……”他晃着她的肩膀,颤声道:“你回答我啊!肯定我的猜测啊!”
“我想,如是散羽受了伤倒在这里,即使不是为了您,您也一定会温柔地替她疗伤,而不是粗暴地朝她吼。”她黯然瞥着伤口,掩着口咳嗽:“如果不被喜欢,不被重视,果然是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处呢——亏我还这么傻。”
她推开他的手,扶着桌子立起身来:“对不起,心木大哥,让您看笑话了。既然您根本不识我,我留在这里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了——您就永远当作是散羽救的您好了。”
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咳嗽的厉害,口中还哼着一首歌儿。
心木沉眠时,时常听到的那首歌。
虚弱的身体让清脆的歌儿有些走了音——但的确,与梦中声音毫无二致。
他不自禁地颤抖。
难道所有的美好,仍旧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吗?
梅红的影子是那样脆弱,心木也不由泛起些些怜惜——出于本能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