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来袭:傲娇魔尊太嚣张(332)
只如今,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想要问的话,而他也已经明白地回答。
曦晨低叹了一声道:“那么——就是说云烟让你背叛我们,你是会毫不犹豫?”
“不是。”他这一次答得更加干脆:“我还知道好歹,究竟是谁给了我机会,让我站在她的身畔。哪怕不是为了仁义,我想,我只要一开口,莫吟心大人就会要了我的性命。”
他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她随时可以断掉心脉。”
“如果她不会呢?”
“如果她不会……”他顿了顿,脆生生地笑道:“我也不打算如此。云烟根本不知道何为善,何为恶。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不能大言不惭地说引导她上什么正途,至少不会帮着她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你岂非已经……不,岂非将来会杀死自己的母亲吗?只是为了她,为了她的一句话?”
“那件事,即便是现在的我,也不会选择去改变。”他轻笑:“我改变了,那么现在我就不会站在此处了。”
沐魂身子一颤,轻轻地睁了睁眼,他们立刻闭上了嘴巴。
但是,他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也许他原本也什么都未曾听见。
他的伤早已深入骨髓,他的神智早已不清。
他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早已经疯掉傻掉。
可是,他还是不曾死去。即使他可能没有力量说出那秘密,冥王也不会那样容易就饶过他。
曦晨狠狠地咬着嘴唇,嘴唇渗出了血滴。
长袖轻拂,将他的头放在软软的枕头上,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将一颗丹丸推入他的口中。
很舒服的床榻,但是,他睡得却并不舒服,甚至,还微微地在痉挛。
一直饱受摧残的身心,骤然安闲,反而让他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没有办法适应。
内心中隐隐在畏惧,是否更大的痛苦在等待着他。
虽然他的心很坚强,但是,身体却往往比内心脆弱得多,总是会先产生反应。
甚至他的痛苦,曦晨清楚自己是有份的。
他狠狠绞着手,将手掐出了青紫的痕迹,牙根咬出了血。
“云烟多久才会回来?”
“烟儿姐姐……我没记错的话,她在猫族生活了整整三年。”念念笑着道:“至少这三年,是可以让他稍稍好过些的。”
“为了让猫族毁灭,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她还真是有心啊。”
“这并不算什么。原本我也认为她隐忍的功夫了得,但是,后来的经历却让我明白,让她变成这样的生灵,却花费了更长的时间。她甚至迄今为止的生命,都是在被培养着,磨砺着,让她变成越来越锋利的武器。”他长长叹了口气:“连我原本十分怨恨的,怨恨能够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的魔王雪,我都已经不再有任何恨意了。”
他感叹着,他无数次感叹过的言语。
能够再一次重生,真好啊。
但是,他的话说得却并不确切。
能够带着记忆重生——
不,某些人能够带着记忆重生,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他们能够看穿的自己无法看穿的事情,能够选择和过去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路途。
可是,对于有些生灵来说,带着记忆,却只能是痛苦。
比如,那名叫冷清痕的人,他紧盯着结界外的世界,却不能发一言,只能看着过去的一切,再次走上悲剧的路途。
比如,云烟。
她静静地游离于世外,用那双美丽残酷的眼,冷漠地注视着过去。
还有那袭,明明已经再一次倒回,却没能发现,自己是在重蹈覆辙的可怜虫们。
他们仍然在拼尽全力,想要向着那些扭曲了他们命运的生灵大喊“我要挣扎”,但是却仍然在同一张大网中,无法挣脱而出。
她站在雪地中,望着琉璃阁。
做出了极为艰难的决定。
但是,她无法得知,这是她第二次做出同样的决定。
她跪在了雪地上,轻声道:“雪王殿下,回来吧。”
雪透过隔窗,看不到她的模样,也能想象到。
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但是,他却拉上了窗帘。
原本就嘶哑的嗓音穿透,他布上了结界。
小小的宫宇之中,只有他和他的妹妹。
他已经决定,不再染指那些是是非非。
沉湎在过去,他拥有的也将会失去。他已经失去了整个狐族,他不可以再失去唯一的亲缘。
他是这样想的。
他似乎从来也没有把魔族放在眼中。
魔族的死活,他真的在乎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明明他们也都那样信任着他,可是,他却不自禁有些害怕——他完全称不上他们的信任,尽管当上他们的王,也曾对他们有过好感,却不能不说想要利用他们的心,占了最大的一块。
“哥哥。”灵烬忧郁地望着他:“不出去吗?”
“不。”他的嘴角上挑:“谁来,我也不会出去的。”
他攥紧了灵烬的手:“我不会和伤害你的家伙再站在一起的。”
“可是……她的眼神也不像是有恶意,不如说,很冰冷。与其说是她想要伤害我,我倒是觉得,有其他的什么力量在控制着她似的。”
她努力回忆着,那一天用箭支将她心口贯穿了的那双眼。
冷冷的,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如同狐灵山终年不化的夜空风雪。
那双冰冷的眸子,在她记忆的深处,似乎曾经见到过。
在如水的月光之下,没有任何的感情的冰冷的眸子,残忍的笑容。
忆·魔念篇 第三百四十九章 犹豫不决
虽然她没能看到她的表情,但是,她想应该是那样子的。
“谁控制她?谁会控制她?像她所属那一族,都是很会欺骗的,绝对信不得。”
她是魔族,她信不得,那么自己呢?
他忽然发觉,有些关系,并不是说断就能够轻易了断。
比如他与魔族之间的关系,他即使想要脱离,他也依旧是魔。
魔刻的疼痛感,深深地嵌在皮肉之中。
当与世隔绝,时间的流逝是毫无意义的。无论是一日、十日或是一年,都不能体会出其中的差别。
他睡了又醒。
他知道,她是最精擅于结界的,和若离一样的擅长。这样小小的结界,如果她想要破坏,只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功夫而已。
结界却没有一丝丝的裂痕。
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呢,她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呢。
他的内心竟然还有一丝丝莫名的惆怅,连他自己都完全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心绪。
难道,自己对魔境还有什么眷恋吗?
勾心斗角的魔族,对自己阳奉阴违的魔族,还有什么值得他眷恋的理由?
然而,他无法抗拒的,是内心的欲望。
他甚至再度拉开了窗帘。
只要望向外面,就会死心了吧。她一定不会在原地等待着自己了。
其实,也不过是觉得自己的价值还没有完全没榨干——本该是如此的。
然而,她仍然还是不断地叩头,听不见声音,雪地上却溅落了喉咙中滴落出的殷红的血渍。
他蓦地一惊,将结界撕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她的声音,划开了冰冷的寒风,响彻在雪原的每个角落。
纵然嘶哑的嗓音已经更加嘶哑。
“你——”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嘴巴里竟然已经喊出了声音来。
嘶哑地嗓音,破风而来。
“您终于肯听我的话了么?”她的眼中露出悲哀却喜悦的奇特神色:“谢谢您。”
这已经是多久了?他不知道。
他只能够从她身上的一层厚厚的霜雪,虚弱的双眸中看出,这是一段多么难熬的时间。
她倒在了雪地中,然而她还是在勉强自己站起来,口中犹自喃喃。
“回来吧,雪王殿下。不为了整个魔境,即使为了我一个,你愿不愿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