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同人）云端同舟(292)

“把他扶起来”，余敬中冷冷的笑了笑：“当我这么好骗吗？拜托你动动脑子，好好找个理由行吗？”

那人沉默了一会，垂着头低低的说：“我本来应该一直坚守一个暗探的本分，可在北齐这漫长的时间里，我几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前年我娶了妻，如今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我……”

“我想看到我儿子降生啊。”

余敬中微微点头，示意手下人拿了资料过来：“你是……工部尚书府的管家，我看看……嗯，没撒谎，确实是有一个怀孕的妻子。”

“给他松绑吧”，余敬中吩咐，两个锦衣卫过去给他解开束缚，余敬中笑着看着他：“作为第一个弃暗投明的聪明人，你不打算劝劝你这些同僚吗？”

“别找那些借口，还不是贪生怕死！”

“你就是个叛徒！呸！”其他人愤怒的看着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我确实有几句话要说”，被松绑的那人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腕，无视身边同僚鄙夷的目光，十分诚恳的说道：“我们来这里这么多年，我相信很多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朋友，这是我们无法割舍的。”

“但是”，那人话锋一转：“自我们进入鉴查院的第一天起，生死便已托付大业，断没有叛国降敌的道理！”

“看来今日是一定要折在这了，与其在这阴暗的地牢里被这些锦衣卫折腾，还不如由我们自己了解这条命！”

余敬中听出这话中的意味不对，刚想挥手示意锦衣卫把这人按住时，却见那人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来：

“鉴查院三处宋长青，送兄弟们一程！”那人把玉佩往地上狠狠一摔：“既入鉴查院，死生不负！”

玉佩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一股腾然而起的烟雾，在幽暗的地牢里迅速弥漫开来。

余敬中立刻反应过来：“是三处的毒！所有人迅速撤离！”

锦衣卫凌乱的脚步，掩盖不住地牢里此起彼伏的呐喊，每一个人都在这最后一刻自豪的喊自己隐藏多年的真名，这是他们身为鉴查院一员的荣耀。

“鉴查院四处方鉴，幸不辱命！”

“鉴查院二处杨弘文，虽死无憾！”

“鉴查院四处赵明杰，以身殉国实乃大幸！”

“鉴查院六处罗毅……我，我不会拽词，反正老子不后悔！”

……

在这一个个淌着血闪着光的名字中，最终凝结成的是同一句话：

“既入鉴查院，死生不负！”

响彻云霄的呐喊声在地牢里久久回荡，让人闻之不由得心惊胆战，但终究一点点弱了下去，最后归于死一样的平静。

余敬中站在外面，心中的惊惧还未完全平复，做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副使，他见过的场面也不少，但这样的一幕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绪激荡。

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敬佩，这其中又夹杂着一丝来自心底的恐惧：“这鉴查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三处的毒，又是在那样拥挤密闭的环境中，自然没有生还的可能。鉴查院谍网八十四人，尽数殉国。

没有能从这些人身上挖出谍网上线，余敬中终归有些遗憾，但北齐皇室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太后和小皇帝只需要知道，言冰云给的这个名单是不是真的就足够了。

“看来言冰云还真是下了决心了”，小皇帝点点头，嘱咐余敬中：“这件事一定要严密封锁消息，千万不要让南庆知道是言冰云所为。”

余敬中应了一声领命下去了，太后转头看向小皇帝：“陛下这下尽可以放心了吧。”

小皇帝微微点头：“既然上苍助我大齐，那朕也不能如此瞻前顾后了。”

见小皇帝终于同意和言冰云合作，太后也微微有些激动：“哀家这就给鸦传消息，让他去和言冰云见面。”

“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靠言冰云把火铳的设计图纸和模型带出来”，小皇帝十分谨慎：“在此之前，不要有其他动作，以免功亏一篑。”

“放心吧，鸦潜伏了那么多年，他自有分寸。”太后显然是很有信心。

加急的信秘密送往南庆，姜亚接到指令之后，开始着手做接头的准备。而作为现任谍网的首领贺宗伟，还不知道这些同僚已经殉国，正在着手营救。

“锦衣卫抓了那么多人，万一他们有人招供，您就太危险了！”一名谍网的中层人员劝道：“贺大人，您现在应该马上回京！”

“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传回院里了，相信陛下和范院长必定有解决的办法”，贺宗伟很是坚定：“我现在不能走，我必须等京都的指示！”

“这次抓捕目标明确出手迅速，显然是有内鬼，若您也被捕，那情况就会更加棘手了！”

贺宗伟摇摇头：“可我如果现在走了，这么多年的经营就全都白费了！现在北齐蠢蠢欲动，我岂能在这个时候撤离！”

“可是……”周围人还想劝些什么，却被贺宗伟抬手制止了。

“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我是绝不会走的！”贺宗伟咬了咬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范院长就会给我们回信的，或救或撤，全听上面的安排。”

可贺宗伟没想到的是，这封信根本到不了范闲手里。此刻的太平别院，院长看着被影子拦截下来的信，叹了口气：“给贺宗伟回信，让他们进入静默期，不要救援俘虏，也不要有任何行动。”

“果然如您所料，北齐那边封锁了逮捕八十四人的消息”，言若海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范闲早晚会得到这个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