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森林(152)
第84章 我也会怕
断断续续的雪,下了好几天。想走的客人走不了,想来接狗的司马覃也来不了。
古原的新专辑发了。公司的人想叫他回去参加几个活动宣传一下,他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拒绝:“那么厚的雪车都开不了,我回不去。”
那边还在说什么,古原把电话拿远一些:“你看这信号都不好了,听不清你说的什么。行了,我发条微博吧。”
他挑挑拣拣把这几天拍的雪景照选出来几张,发了条微博,附上了新专辑的宣传。
其中一张是陆长淮拍的。照片中,古原站在树下,被风吹落的雪淋了满头,笑得眯起了眼。
很多人留言说,把这张照片用作专辑封面也是非常合适的。古原仰头去看陆长淮:“哥,他们说你拍得特别好!”
“你拍得也好。”
同样的照片陆长淮也有一张,是古原拍的。这几天他俩没事儿就出去散步,互相拍了很多照片。早上的背景是朝阳下的雪,晚上的背景是路灯下的雪。每一张照片里的人都笑着,是笑着看向镜头,也是看向镜头后的人。
照片拍得多,古原没事儿就往一个名叫“神童系花和一对狗男男”的群里扔几张。一开始周舒宴和杜梨还挺爱看,总要问候或者调侃几句。可狗粮吃多了就撑了。到后来两人都懒得说话了,扔给他一张“已阅”的表情包拉倒。
小疯子就不一样了,小疯子跟他对着发。古原发雪他也发雪,古原发狗他也发狗,古原发陆长淮,他发周舒宴。两个幼稚鬼就这么杠上了。
这会儿古原忽然坐起来:“哥,咱俩爬山去吧。小疯子感冒了,他爬不了山。”
陆长淮笑着说他:“你就像非得在这群里争个老大一样,幼不幼稚?”
“他俩在群里吵架、秀恩爱、秀恩爱、吵架,来来回回折腾十年了,我再不说话这群里都快没我这人了。”
陆长淮放下手机,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行,换衣服吧小神童。过去看看,能爬就爬,爬不了我们在山脚下玩会儿就回来行吗?”
“行!”
十五分钟后,古原换好衣服背着他的琴出来了。陆长淮挑了下眉,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他递给古原一根登山杖,帮他调了下长度:“试一下。”
“可以哥,很轻便,出发!”
大司马在旁边骂骂咧咧,古原关门前安慰它:“哥哥给你打猎去,你乖乖在家等着吧。”
……
上次爬山是秋天,这回是冬天。
山上雪有些厚,按理说陆长淮不应该这时候带古原上山,更不应该再让他背个累赘的琴盒。可不知为什么,他不想那么小心翼翼。
如果古原想去爬一座并不那么危险的山,他想他应该做的是给他准备好登山杖,带他走相对安全的路线,而不是把他锁在家里。
这些年古原已经错过太多风景。陆长淮都知道,所以不想再约束他触手可及的快乐。
这一路,古原边走边玩儿。他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或者可可爱爱的东西给陆长淮看。陆长淮一点儿都不敷衍。哪怕是古原随手团出来的一个小雪球,他都笑着说很可爱,像毛茸茸的兔子。那副没得夸都要找词儿夸的样子,像极了带阳阳拉琴时候的古原。
到山脚下的时候,陆长淮才说:“上山不能那么跑了,跟在我身后,别往边上走,累了渴了饿了跟我说。”
古原笑了:“知道了,把我当小孩儿。”
……
上山的路深一脚浅一脚,走得磕磕绊绊。两人一前一后,并不急着赶路。
一开始古原还哼会儿歌,到后来也没劲儿了,只闷头踩着陆长淮的脚印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陆长淮带着他走到一棵树下:“歇会儿喝口水。”
古原应了一声,认出了这棵树——他们两年前埋琴的地方。
原先那块“毒蘑菇提示牌”大概没有抵挡住风吹雨打,已经不见了,不过树杈上多了几块绑得结结实实的祈福木牌。
古原伸手去碰。木牌你撞我我撞你,叮叮当当地响。他的心跳也跟着乱了。
“长淮,是你绑的?”
“是我。不用在意,只是偶尔上来坐一会儿。”
“牌子也是你刻的?”没等陆长淮回答,古原已经认出了他的字。
那么干干净净、透着温润儒雅的字,不是陆长淮刻的还能是谁?何况这些牌子无一例外只刻了四个字——平平安安。
好像千言万语都在这四个字里了。古原捏着一块木牌闭了闭眼。冰冰凉凉的触感,烧得他心窝滚烫。
陆长淮摘了包,走过来抱他:“怕你看了难过,本来不想走这边,可那边路太陡了,又怕你摔跤。”
“我没事儿哥”,古原偏偏头吻在陆长淮颈侧,“知道疼是好事儿。这回疼够了,下回就不敢了。”
陆长淮笑了一声:“我多恶毒啊还非得让你疼。我就是想,来都来了,也许你想看看那把琴。”
“我看见了,你还给它做了小墓碑”,古原往旁边走了两步,蹲下身去,拨开雪,摸了摸那块小提琴形状的小墓碑。
陆长淮说:“我不知道该刻什么字,就干脆做了个小提琴形状的。技术不好,是不是有点儿丑?”
“不丑,矮胖矮胖的小提琴,挺可爱的”,古原说着看向陆长淮,“如果让我给它写墓志铭,我可能也不会写。它一生高贵华丽,被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摔了个粉身碎骨,潦草地画上了句号,我都替它憋屈。”
陆长淮想想说:“那应该写好几排惊叹号,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画个潦草的句号。这风格你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