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病美人火葬全员(26)
裴云洲只要一闭眼就可以想见,他精心挑选的、每一朵都是他的最爱的鸢尾,就这样倒插在垃圾桶里,被封闭在了那个肮脏又黑暗的地界——
就好像被关进去的是自己。
不是已经想好了,一束花不需要较真的吗。
天明明还很亮,他的眼前却似乎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黑暗又安静得可怕的储藏室是忘不掉的噩梦,他只能藏在自己的阴影里,苦苦等到光的到来。
可是这一次光没有到来。
裴云洲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在城市的公寓里。
有些茫然地看着室内的环境,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一路开着车回到家里的。
没有出车祸,没有违交规,甚至没有依靠导航。
这段路程的记忆,像是被人为抽除了,全然没有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一点印象。
抬起头和落地镜里的自己对视,试图从镜中自己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
镜中的人影面色灰白,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就连唇边的笑意都不复存在。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
裴云洲觉得头有些痛,可是又无端地想起昨日在医院里,医生企图递给他的那几份问卷——
他的头更痛了。
裴云洲关上了所有窗户,甚至在六月初夏的时节打开了热空调,可是依然觉得自己好冷。
只好瘫坐在沙发上,用绒毯将自己裹住。
直到捂出了一身汗又或许是冷汗,他才觉得自己好些。
精密的钟表不会因为主人的离魂而打乱节奏,按部就班地敲响了六点的钟声。
裴云洲像是忽然被开开启了某个开关一样,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甩开了裹着的绒毯,对着镜子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和衣领。
六点是他计划里的,要开始给裴冽做饭的时间。
他虽然很累,但是还要给阿冽做饭,所以,他就只累一小会儿。
往常阿冽会在图书馆待到七点,如果裴云洲没空做饭,阿冽就会从外面带饭回来和自己一起吃。
今天他有空,阿冽也好久没有尝过他的手艺了。
这个认知令裴云洲的精神松快了一点,他甚至猛地意识到,现在是六月,正常人是不会开热空调的,如果阿冽回来了,肯定会觉得太热了。
而他又是个正常人。
于是裴云洲关掉空调,重新打开窗户,围上围裙进了厨房。
裴云洲不太喜欢有人打扰他们的生活,请的阿姨并不给他们做饭,只负责在两人都不在家的白天简单地收拾屋子,顺便给家里的冰箱补充新的食材,在裴冽不知道的地方,他还专门给阿姨列了一份清单,上面全是裴冽喜欢的菜色所需要的材料。
今天没有和父母一起吃饭没关系,他有阿冽就好了。
最近的工作太忙,他的身体又总是出问题,已经很久没有亲手给阿冽做饭了。
裴云洲将粥煮下了锅,接着去处理其他的食材。
虽然砧板很久没有使用过,但裴云洲有空的时候会清洗晒干,并没有积多少灰,菜刀也磨得干净光洁,随时等待主人的使用。
裴云洲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忍不住开始畅想,两个月以后自己要和裴冽一起休息的时间里,还要学哪些新菜,一道一道做给阿冽尝过。
他只要有阿冽就好了呀。
第14章 你喝酒了
裴云洲仔细地洗好了白萝卜又削了皮,放在菜板上准备切丝。
他原本是不会做饭的,更遑论什么刀工,是因为裴冽有意无意地提起过他想吃自己做的菜,这才去学的。
或许是聪明的人做什么都有优势也有天赋,裴云洲学得很快,就连需要磨练出来的刀工也是一样。
阿冽说过他的刀工很好看。
正是在公寓的厨房里,他穿着围裙站在窗前专注地切菜,菜刀落在砧板上发出清脆又悦耳的声响,阿冽忽然从身后圈住了他的腰,温柔地吻他的脖颈,指尖隔着围裙和薄薄的衣料在他小腹上打旋,激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颈侧属于另一个人打下的痕迹如同有火在灼烧,叫嚣着自己的存在,就好像阿冽此刻正在身边陪着他,正轻柔地吻他的发顶一样。
他的右手虽然仍包着纱布,但好在并不多么影响手的活动,手腕在砧板上极有节奏地起起落落,裴云洲甚至忍不住,随着菜刀一下下披斩的节律,轻快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
“嘶——”一阵尖锐疼痛自指尖袭来,裴云洲低头看了一眼,鲜红的血液染在洁白的萝卜丝上,显得分外惹眼。
原来是他切到了自己的手。
出院的时候医生就警告过他,他的凝血功能有些糟糕,千万不能再随便受伤了,只是裴云洲因为急着回家给母亲送花,没太当回事。
现在真的受了伤,才隐隐觉出些不妙来。
这样小的一道刀口,按理不该流这么多的血吧。
但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要止血,而是有些沮丧地想着,阿冽说过最喜欢他做的萝卜丝炒牛柳,可这些萝卜不能要了。
……为什么又把事情搞砸了呢。
裴云洲有些茫然。
他上一次切菜切到自己,还是很久以前,刚刚开始学习做饭的时候了。
今天怎么会这样呢?
拿着菜刀的右手向上抬起一点,裴云洲迟钝地发现,菜刀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或者说,不是菜刀在颤抖,而是他的指尖在颤抖。
在水龙头下冲了几分钟,直至鲜红的血液被稀释成近乎清水,那道伤口也仍在锲而不舍地渗血,裴云洲只好暂时离开厨房,去药箱里找一个创口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