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迹部没有一开始就刁难她,甚至还很绅士的邀请她共进晚餐。要是刚来就给她下马威,那她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不过,迹部这个看起来热情的安排,怎么看都觉得里面很有深意可循呢。
亚拉暗自思索,迹部像是看起来这么好说话的人吗?只是一场比赛就答应让她一个陌生人住进他家?
亚拉仔细想想比赛前和比赛后迹部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觉得好像有无数阴谋诡计隐在其中。难道迹部准备了满清十大酷刑等着自己?她这一去其实不是去赴宴,而是掉进了迹部设下的陷阱里?亚拉陷入自己的胡乱臆想之中。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可怕的!
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魔之子,就算对上身为冰帝之王的迹部景吾,鹿死谁手……还未见分晓呢!
到达迹部家时,已时近傍晚。
暮色低沉地落下,月光的清辉柔和地洒满了一地。
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亚拉跟在管家后面,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处清幽雅致的别苑。
夜间的大气中,飘荡着一种甘甜的香气。
细细闻来,应该是藤花的味道。
果不其然,亚拉环视一周,终于在庭院的深处,发现了正在怒放着的双色藤花。
似有若无的馨香从花架处逸散而来,芳香宜人。清雅淡然,沁人肺腑。
亚拉深呼了一口气,觉得整个身心都霎时舒畅了。
“你来了。”迹部正坐在院子里手捧水晶杯,一个人自斟自饮。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回头看向亚拉的那个瞬间,亚拉似乎看见了少年身上淡淡流转的寂寞气息。
这个嚣张到自恋的少年,说到底,也只是个和龙马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罢了。
亚拉突然对迹部产生了一种类似内疚的心理,这个少年和小时候的秋彦很像呢。
一样拥有傲然的家世,一样拥有过人的才华,一样缺少父母的关爱,一样用伪装来掩饰自己。
仔细算算,她活的时间差不多够迹部活了死死了活轮回几百辈子了。
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会因为一件谣言的小事而对迹部怀恨在心,甚至还很小家子气的说要报复他。
她真是……太不成熟了。
亚拉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的杂念。
秋彦可比这小子可爱多了,至少现在见到她还会亲密地叫上一句姐姐。
幻想一下迹部对着自己叫姐姐的模样,呃……好寒啊!
不过既然觉得他可怜了,那就安安分分呆上三个月好了。
之前的N多计划就算了吧,反正只要完成同居的任务,她就和迹部景吾没什么联系了。
到时候,如果转学去青学,说不定还能和龙马小子再打上几场呢。
这样想着,亚拉卸下平日的伪装,恢复成最真实的自我。
她和迹部景吾本不该有什么交集,是因为魔的任务才使他们走到了一起。
处处为难他,与他作对,都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三个月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迹部,以后三个月的时间,请你多多指教了。”亚拉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水盈盈的蓝眸中尽是真诚的笑意。
那笑容,如同月下的紫藤花,芬芳而不刺鼻,美丽而不妖娆。
浅浅淡淡的,带着几分莫名的疏离。
迹部望着月下精灵般淡漠的少女,恍惚觉得,她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澹月当空,银华若水,鳞波荡漾。
换了个地方睡觉,有些认床的亚拉很不意外地失眠了。
特地记得在离家时把枕头带来,却还是没起多大作用。
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亚拉只好躺在床上数绵羊。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都已经数到几万只绵羊了,亚拉还是没有丁点睡意。
郁闷地坐起身,亚拉有些烦躁地抓了抓长发。
窗外月凉如水,望着半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亚拉凭空生出一股孤独之感。
只着了件单薄的白色睡裙,亚拉推开门,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
白藤和紫藤在夜色中沐浴着蓝蓝的月光,带着静穆、淡然之色,仿佛被水濡湿过一样。
月光似乎已经渗入花架,经发酵变成甘甜的气味,散发到大气之中。
“月色芳香。”
亚拉脑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词语。
沿着走廊慢吞吞地散步,亚拉在一处仍有亮光的门前停了下来。
看房间的样式和装潢,十有八九是迹部的房间。
也只有他才会这么恶趣味地用玫瑰装饰房门。
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亚拉蹑手蹑脚靠近了窗边。
橘黄色的台灯在穿着紫色睡衣的少年身上投下昏暗的光芒,少年困顿地枕在手臂上休息。一手执笔,一手承担着身体的重量。
黑色的印迹在白纸上重重划下一道,凌乱而不失大气。
彼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看起来天真得像个孩子。
真是毫无防备啊。亚拉啧啧叹了一声。
他也未免太相信自己了吧,还是说他认定她不会偷他家的东西?
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一想到初春的夜晚,夜深露重,还是很容易感冒的。亚拉只好轻手轻脚走到迹部床边,从床上拿起迹部脱下来的校服外套,轻轻披在他的身上。
要不是亲眼所见,亚拉怎么也不会相信,众人面前那个无所不能、举手投足皆是焦点的少年会在家中熬夜给部员准备训练菜单。
用巧力抽出压在迹部手臂下面的纸张,亚拉用手轻轻抚过上面隽秀清雅的字迹,对迹部的印象在这一夜大大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