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哥哥,这些年……你怎么样?”无数次缓缓的深呼吸之后,琉璃才得以从唇瓣间逸出这句话。像是要甩掉空白的十年时间,她慢慢抬头凝望着玖兰枢,看着记忆中稚嫩却沉稳的小男孩,成长为眼前俊雅端丽满布哀伤的少年,心头窜动着异样的情绪,几乎要灼烧她的心脏。
这十年时间,枢哥哥守护在“优姬”身边,为何……还会露出这样悲伤的眼神?
虽然心中隐隐有些猜测,琉璃却不敢妄下定论,只能静静望着玖兰枢,等待他的回答。
“优姬,我的小公主……”玖兰枢动作温柔地抚摸琉璃的脸颊,深情的视线蕴含着坚定的意志,那是成熟男子才拥有的表情,充满探索与确认什么的企图,“是不是你,我难道还分辨不出来吗?”
自然,他是不会承认这十年时间,他居然错把鱼目当珍珠,期间甚至因为“优姬”对锥生零动心而痛惜,那些……他是不会告诉小公主,给彼此间徒增烦恼的。因为能够再次见到她,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所要守护的小公主,我想要牵手一生的妻子,只有你,‘妹妹’。”执起琉璃的手浅浅一吻,玖兰枢的语气轻柔得令人目眩。
这是玖兰枢第二次重复说这样的话,小野寺琉璃无法再像之前自欺欺人,权当没有听见,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才冷静下来,她费了好大一番
功夫才站稳,调整好呼吸抬眸望着玖兰枢,口吻异常复杂的轻轻开口,“枢哥哥,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
就算从双亲对待他的态度,加上后来从电视上看到的,她知道枢哥哥其实是玖兰家的始祖,是被玖兰李土召唤出来的,占据了真正的“玖兰枢”的身体,但是她很清楚,从她有记忆开始陪伴左右,抱着她教她读书认字和画画的,都是……这个独一无二的“枢哥哥”。
但是,她对他……也只是拥有兄妹之情而已。她可以把枢哥哥当做最亲近的兄长、家人,但是却无法接受亲兄妹“乱.伦”这种事。更何况……
“我现在的名字是小野寺琉璃。”她拥有了全新的家人和身份,枢哥哥身边也有自己的纯血公主要守护,他们意外重逢和相认或许……
“你想指责我做错了吗?”玖兰枢的手指慵懒地拨开琉璃鬓边垂下的黑色发丝,嘴角勾起笑意,有如利刃一般划破浓雾的声音传来,“如果是那个‘冒牌货’,你可以尽管放心,她已经被囚禁起来了。”
玖兰枢冰冷至极的声音,以及言语间透出来的漫不经心,让小野寺琉璃感觉到一股寒意,宛如内心始终坚守的一部分,已经开始瓦解、缺失甚至是凋谢。
枢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她不是早该认清楚的吗?对待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可以剖心置腹付出一切,但是对于视若无物的存在,根本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她应该感到庆幸的不是吗?枢哥哥没有觉得她是冒牌货,不会因为与优姬冲突,被枢哥哥不留情面的伤害。
可是……想到枢哥哥风轻云淡的说“冒牌货已经被囚禁起来”的事实,小野寺琉璃就有种说不出的兔死狐悲的哀戚之情。
枢哥哥觉得优姬是冒牌货,认为她才是真真正正的优姬,可是她当初莫名其妙成为优姬,到底是顺理成章出生为优姬,还是像枢哥哥那样取而代之,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枢哥哥想要寻找和守护的,到底是那个身体里的灵魂,还是单纯的“优姬”呢?
似是不经意瞥视琉璃一眼,玖兰枢像是心领神会一般,动作轻柔的紧握住她的手,语气低喃宛如叹息一般,“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管曾发生过什么,我所承认的玖兰优姬,从始至终……都是你,只有你……”
虽然手腕被轻轻的牵住,小野寺琉璃却无法反抗。她的视线忽然一阵摇晃扭曲,下个瞬间,两人出现在曾经相处
过无数个日夜的地下室。
“这里……还和从前一样,那个是……?!”小野寺琉璃的目光触及沙发上的一角,毫不迟疑的伸出手拿起画板,看到泛黄的画纸上留下的字迹,有些歪斜却形状滚圆可爱的“枢”,和稍显僵硬却笔锋深刻内敛的“优姬”,不可名状的情绪一瞬间充斥心间,她几乎控制不住潸然而下的眼泪……
“这是当年枢哥哥你手把手教我写的字,我第一次学会写的字就是……‘枢’。”
小野寺琉璃的回答让玖兰枢的目光愈发温和起来,白皙的手指动作怜惜轻柔的拭去琉璃的泪水,那一滴滴不断掉落的眼泪融化了指尖,最后连心也一同融化了。
“到了现在,即使你想否认,也没有办法了。优姬,我的小公主。”
不同于那个冒牌货优姬,解除血统的封印之后,不但想不起他们的曾经过往,甚至三番五次违背他的意思,偷偷从家里跑去找锥生零。他独一无二的小公主,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这样的让人心疼怜惜……她是给身处冰冷中的他,带来一线温暖和阳光,他舍弃所有也想要守护的最珍贵的存在。
梦中,他一次又一次回到地下室,“看到”他抱着小公主,一笔一划教她写字的场景。即使白天强迫自己忘记做过的梦,夜晚带来的喜悦和悲伤也不会淡去。
越是迫切的渴望与期待和小公主重逢,能够重新获得再次拥抱小公主的权利,当他解开设在优姬身上的禁忌血咒,却看到优姬依旧陌生的眼神时,整颗心都冒出了裂痕,破碎成为无数块,化为粉末,传出凋零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