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妮将烟熄灭在烟缸里,有点雀跃的连声说好。微微思虑了一下,随后又说得等一个周后。
我说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就来好了。
我问栎优边度不是和杨瑞一起在研究一个项目吗?他怎么能有时间来陪我们呢?
栎优有点愤愤,你以为任何人都像杨瑞一样那么专注于做试验吗?
我扯了扯栎优的衣服,眼睛瞟了瞟那些印痕说,你说话付点责任,你看人家专著的还有做爱不是?
温妮大笑起来,像个孩子。我突然感觉到她的内心远不像她的妆容。她像一个孤独的孩子,无处申诉,却想处处申诉,处处倾诉,却也无处倾诉。
罗嘉不在的日子,我在细心的处理自己的记忆。我的过去再漫长也不过只是一个简单的杨瑞。杨瑞将我无情的遗弃在情感的高空,甚至,不给我降落伞,不给我一点点生存的机会。我从高空坠地,希望尸骨无存。可惜我的灵魂在对流层、平流层分崩离析,而躯壳却依旧大陆的泥淖中逼真而鲜活的跋涉。
我将所有的遗物付之一炬,却紧紧握住胸前的玉石,唯恐它随这把属于它的火焰一同焚烧掉。身体里有一种快感和死亡同步,在我意志中横冲直闯。袅袅青烟,让我的眼睛红得一塌糊涂。罗嘉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打来电话。我“哽哽咽咽”的声音让他着急得不知所措。他一直在问,你怎么了,怎么了?我幸福得流着眼泪冲着这个焦急的男人说:没什么,我想做爱。
罗嘉哭笑不得说那你也得等我回来啊。我说好的。等你回来,我早已焚身而亡了。他沉沉的说,我坐飞机。
我说好啊,好啊。就抱着电话睡着了。
梦里我和罗嘉像孩子一样不停的奔跑在清亮的草原上。快乐无以复加。袅袅青烟生处,隐隐有种声音在呼唤:小烟,我们回家。小烟,我们回家……还有一个虚幻得不成影像的面孔,让我不停思量。
当清晨醒来时候。罗嘉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起来了吗?小懒猪。我恩了一声。说咱这可算为社会主义的电信事业做大了贡献了。罗嘉说,我只想守着你。要不回去我们为资本主义的橡胶事业作贡献去。 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我很想告诉罗嘉,昨天我碰到了一个像极了珊侬的女子,叫温妮。
幸福在于知足,不幸在于不知足。我不知足我仍很幸福。我细细的点数自己的婚期,还有一个周。明天罗嘉就要回来。幸福就这样一步步贴近。微笑着睡去,栎优的电话却在午夜不期而至。
栎优说,明天下午她会陪温妮到我这里来喝咖啡。
我问她,温妮不是这些日子没有空闲吗?栎优说,现在不是有了吗?怎么,罗嘉明天天就要回来吗?他不是坐火车吗?为了爱情竟然不恐高了?
我说栎优你怎么今天这么怪,你忘了当年杨瑞为了你连我这个糟糠之妻都不要了吗?
栎优问我,你真的要和罗嘉结婚?
我浅浅的笑,要不你和杨瑞离婚。
栎优说,你还记得珊侬?
怎么?
没什么。只是不合逻辑的爱情太惨烈了?
我和罗嘉的?
不是,罗嘉的表姐的。
珊侬?她不是从小就精神失常的吗?
哈哈,你见过那么精致的疯子吗?好了,我只是说说。栎优轻轻挂断电话。
见到温妮,我大吃一惊,原来女人可以突然之间如此憔悴。我说,你现在不适合喝咖啡。要不煮一点清甜的米粥吧。
温妮摇摇头,说,真是的,他就这样要结婚了。
看着她愁苦的样子,我忍不住心疼起来。想起自己,想起杨瑞。想起栎优所谓的爱情逻辑。我总不能在栎优面前剖开自己的伤口吧。
栎优说,你陪陪她,我去煮粥。
你熟悉厨房吗?我问她。栎优看了看我,一笑。
我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夺下她手上的烟。湮灭在烟缸里。她很虚弱的笑,说,人因为寂寞而吸烟,因为烦恼而喝酒。其实,烟和酒真的能化解掉寂寞和烦恼吗?自虐来渴望别人的疼爱。
她说妓女和恩客不该生情的。这句话让我不知所以。她笑笑,试图点烟,被我阻止了。我说我的先生不喜欢自己的家里有陌生的烟味。
温妮说,你真幸福。听栎优说,你最近也要结婚了。其实,男人给女人最大的尊重和荣耀就是那一纸婚约。可是,他给了别人……
我轻轻安抚她柔弱的背,像告诉她也像告诉自己,忘了吧,忘了就会有新的幸福。
她说,其实,他没有错误,错误了的是我自己。我不过是他用钱包养的一个情人,与爱情无关。从一开始,我就清楚。可是,我的的确确爱上了他。可他却要结婚了。
栎优捧着刚熬好的粥走了出来,看看我,看看温妮,说,罗嘉今天回来吗?
罗嘉——温妮微微沉吟了一下,手无意识的碰了栎优,米粥撒了一地。瓷碗在瞬间跌碎,我仿佛听到玉碎的声音一般无二。
温妮看了看我,笑,说,我得走了。喔,新婚快乐!
罗嘉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看到他灰白的脸色,我的心不由的抽疼起来,觉得自己太任性。 罗嘉只是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说:飞烟,我想你。我轻轻偎着他,看他像孩子一样睡去。流泪,无语。
我到栎优那里想知道温妮的近况。却碰到刚要出门的杨瑞。我无所适应起来,脸上的表情连我自己都无法定义。我张了张嘴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