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春娇(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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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过了几处园子,但今日不知怎得,竟一个丫头也未曾碰见。
“是老夫人将人都叫走了吗?”陈在溪看着空旷的园子,嘟囔了句。
“人都在池塘那边呢。”绿罗解释:“我今早听人说,说是有人从池塘里发现了尸体,这会儿怕是已经捞起来了。”
听到这话,陈在溪抿唇,不在好奇。
她胆子还成,但只限于面对活人。
从前在景江时,每每听说哪里死了人,她都会小心避开。
想到这,陈在溪觉得连眼前的日光都有些阴凉,“走吧绿罗,还要去东院呢。”
日光落在眼前的回廊边,陈在溪不敢乱想,抬步上前。
穿过眼前这处回廊,就到东院。
她垂眸理了理裙摆,抬手的瞬间,却感受到肩侧一疼,紧接着,人不可避免地一边倒。
跑过来的丫鬟一愣,意识到自己冲撞了人后,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无事。”陈在溪扯出抹微笑,缓缓起身。
她并不是会刁难人的性子,只拍了拍裙摆上的灰便打算走。
这一耽搁,回廊上又多出几人。
迎面走过来的是两个小厮,两人抬着副竹架,架上不知架着什么,用一块白色长布遮掩了起来。
陈在溪一僵。回廊上没有多宽敞,她贴着墙避开一些。
等视线再落回白布时,不知是哪来的风,正巧将白布掀起一点。
白布下的面容就这般映入眼底。
“小莹!”其中一个小厮见着,叫唤了句。
方才跑来的丫鬟转过身,小莹抬手将白布拉下,重新遮掩住竹架上的人。
几人继续朝前走,不多时,回廊上又只剩下陈在溪和绿罗。
夏日里的风裹挟着热意,吹过来时,却让陈在溪觉得很凉,她抱着双臂,显然有些懵。
“怎么回事,是张公子死了?”绿罗回过神,又有些窃喜。
“好像是……”陈在溪面色苍白。
昨夜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张阳先是让她喝酒,又过来碰她手,混杂着酒气的空间让人作呕,她无处可避。
陈在溪的确讨厌他,但也没想过,昨天还见到的人就这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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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东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李嬷嬷倒了杯茶递给张老夫人,“都说张太太您喜喝白茶……”
话未完,张老夫人抬手往前一推,茶盏被打翻,青瓷落地的声音清脆。
张老夫人看也未看一眼,她并未说话,就这般呆呆坐着。
室内还坐着这么多小辈,老夫人被佛了面子,面上也没了笑意。冷声道:“张老太太,我们两都是旧相识了,你好好想想,我何至于害你孙子?”
“来一趟宋府就出事了,”张老夫人呆愣地样子:“我孙还要娶媳妇生儿子呢,怎么就死了……”
“得了得了,你不信我,大理寺的人你总得信吧。”老夫人心下觉得晦气,赶紧抬手让一旁的人过来。
在门边候着司职捧着本折子,“方才让底下的人检查过了,张公子的确是因为喝酒过多,才滑落进池塘淹死的。”
两三句话,便定下一个人的生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张老夫人摇头,双目上充斥着红血丝。她自是不相信自家儿子会被淹死,但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
“张老太太,你们张家现下这个情况,你说说我害你干什么?”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若是没说清楚,外人又得来议论他们宋府了。
“害什么,害人哪里需要这么多理由,”张老夫人摇头擦泪:“人是死在你们宋府的,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你孙子有多爱喝酒你不知道?”老夫人有些烦了,挥挥手便让人将她带出去。
僵持间,一道男声落下:“陈理。”
还拿着折子的司真上前,恭敬道:“大人。”
宋知礼坐在背阴的一侧,神色有些冷漠,“让人再好好查查。”
男声沉静,一句话落,原本还在哭丧的张老夫人收了声音,无话可说。
喝酒栽河这样的事,她这个孙子不是做不出来。
张老夫人明白,无论再查几次都是这般结论,她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一时间室内静谧,再无人开口。
陈在溪却来得不巧,正巧赶在老妇人不愉快时。
她站在门侧,轻颤了下才唤道:“老夫人,在溪来了。”
“嗯。”老夫人看也未看她一眼,随口道::“今日叫你来,是打算将你的婚退了。”
眼下张阳死了,宋府免不掉要被议论一阵。
既是如此,该将同张家的来往断干净,让外人看看宋府的态度。
第60章
退婚。
尤其清晰明了的两个字。
陈在溪微愣神, 才反应过来一般点头:“好…… ”
老夫人坐在主位,侧过头悠悠道:“溪丫头,张家递过来的玉佩呢?”
“还好生收在屋子里。”陈在溪乖巧答道。
老夫人嗯了一声, 将目光转到张老夫人身上,“那玉本是张家的宝物, 但既是人没了, 你且将玉退回去,这婚事也就这般罢了吧。”
张老夫人早已经以泪洗面, 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小姐,我去拿玉佩。”绿罗听见这话,当即便要转身。
“我还记得,那玉是前些年圣上赐的。”
坐在角落的江宁夏忽而开口, 见绿罗止步,她才悠然道下后半句:“不要怪姐姐多嘴, 这般重要的物件, 在溪也亲自去一趟,免得下人不小心将那玉磕到碰到了,张家的人不认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