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春娇(124)
“嗯。”宋知礼将腰间的佩玉解下。
白玉在光下散发着细腻的光泽,不同于墨玉的那般,这块玉透亮,给人的感觉很轻很淡。
像乞巧那日的月光一样。
陈在溪接过,下意识捏紧。
撇了眼,她发现表哥的腰间还挂着片翡翠叶子,叶子很细很细的红绳穿起来,出奇的精巧。
陈在溪抬手去触,有些好奇:“先前怎么没看见?”
“是母亲送得生辰礼。”宋知礼将坠子也一并解了。
细细的红线被他分开,他哄孩子一般,将红绳绕在她脖颈上,又重复道:“表哥后日一早,便来接你。”
心口忽然间有些闷。
陈在溪低下头,像是为了缓解这股心闷,她抬手抓住宋知礼的衣袖。
“表哥,我今早放在榻上的玉,你看见了吗?”
宋知礼微蹙起眉,问她:“喜欢那块玉?”
“也没有,”陈在溪想了想,瓮声不乐:“表哥怎么也有那玉。”
“是某一年的生辰礼。”宋知礼也有些记不清了。
“好。”得到答复后,陈在溪揉了揉眼睛,才抬眸看眼前的人。
她说:“那表哥后日,要早些来接我。”
“好。”
***
陈在溪做了一个梦。
记忆不知飘到了多少年前,她看着眼前这般陌生的景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夫人今日又同老爷闹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你说夫人也是,这般吵总是要将夫妻情感吵淡的,她也不多为了小姐想想……”
“行了快走吧,小姐醒来定是又要去找夫人的。”
周遭多了许多人,但大家好像都看不见她。陈在溪忍不住抬手去触碰大家,双手却落了个空。
她皱起眉,只好抬步跟上去。
眼前的景物慢慢变了个样子,目光所致之处,多了个丁点大的孩子。
小孩才刚学会走路半年,穿着件粉色小裙,圆圆乎乎。
“妈妈,抱,妈妈,抱……”
小女孩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陈在溪看见榻边的女子。
那女子的长发散在肩侧,她好像很烦,连看也不看那小女孩一眼,便摆手道:“谁把她带过来的?叫得实在烦人。”
那原本还在咿呀的小孩不动了,她瞪着双眸,杏眸里全是泪花。
陈在溪跑上前,她虽然不是那小女孩的阿娘,但也想过去抱抱她。
抬步的一瞬,画面却皆被打散。
她只是眨了眨眼,双手便被人牢牢握住。
“在溪,以后阿娘会对你好的,阿娘会对你好的……”
她还未反应过来,却下意识地哭了出来,陈在溪反握住眼前人的手,用力篡住。
她摇头,“阿娘别走,阿娘你别走……”
“不要怪阿娘,阿娘可是给你留了好多好看的首饰,等你长大了,你定是会喜欢的。”
陈在溪还是摇头,哽咽道:“阿娘我不要,你再看看,我不是方才的小女孩,在溪已经长大了……”
但是眼前的人根本听不见。
因为这只是梦吗?
但即便只是梦,她也想要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她第一次被人丢下。
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的阿娘躺在床上,服药自尽了。
睡梦中一点也不安生,陈在溪睁开双眼,眨眨眼,又叹了口气。
又想起这件事,窒息感席卷而来。
她真的挺讨厌林知允的,生之前不搭理她,死之前又要留些念想。
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说变就变的。
现在她也学会了。
只是想起表哥,心里还是会难过。
但她又能如何。
留在宋府,若是真死了怎么办?既是她没死,那有朝一日被人厌弃了又如何?
学母亲自尽吗
陈在溪缓缓支起身,沉默了会儿后,她颤着手将脖颈上的红绳取下。
其实这一小片翡翠叶子还挺特别的。
想了想,陈在溪将翡翠叶子取了下来,却将红绳握在手心。
后半夜她再没合过眼,一直等到天微微凉。
天总是会亮的,陈在溪揉揉眼,抬脚走下床。
绿罗听见动静连忙进屋,她声音还有些迷糊:“小姐?怎提前这么早?”
“早些去早些回。”陈在溪笑了下。
绿罗照常替她梳发,又将昨日收拾的小包袱递给她,语气幽怨:“老夫人可真是,怎么连丫鬟都不让小姐带。”
“担心我?”陈在溪看着镜中的自己:“你家小姐我已经长大了。”
“尽说些胡话。”绿罗忍不住笑了出来:“成亲以后呢,小姐就长大了。”
***
天微亮,提前了一个时辰走人,她未见表哥一面,于是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封闭空间中无人说话,气氛微妙。
马车已经行在山路上,山路有些绕,连带着人抖动起来。
陈在溪看着对面的老夫人,轻声问:“老夫人,在溪要避多久呢?”
“……”老夫人顿了下:“要不了多久,我会替知礼重新则一门婚事。”
“我走后表哥若是找我呢?”陈在溪揪着裙摆,忽然有些心慌。
“你这般三心二意的女子,还指望着男人对你忠心?”老夫人皱起眉:“今日知礼回宫时要见长公主一面,等他同长公主提及与你的婚事,便是该由圣上下旨了,而你,拿了我的一百两金子要去找你的小情郎,你就是个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三心二意的女子,拿到金子便溜得比兔子还快。”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你觉得知礼哥还会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