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一个普通故事(41)

许妈妈说：“是啊，现在的孩子都不爱吃饭。”

“正好现在过年，把着鸡鸭使劲掺肉。”美兰嫂抬手用力往下一指，仿佛这样用劲能帮许何为加些力气。

许妈妈将头偏向许何为用一种外面也能听见的小声说：“听见婶婶说的没有，过年好好吃饭。”

又将头伸向窗外，对着那人说：“那就不多说了，我们先回家一趟，一家人还等着呢。”

美兰嫂留客：“哎，不喝杯茶再走吗，来嘛，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许妈妈拒绝：“不了不了，车里还拿着今天的菜呢，等着回家做。”

美兰嫂热情不减，发出邀请：“那等下来玩儿啊。”

“一定一定。”许妈妈边说着，又开始观察起路况来。

这段无用的交谈终于结束了，这辆车继续往更深处走。

许何为家几乎在村庄的尽头，过了他家再有几户就到村庄的边缘了，因此从村口走到，要经过村里大部分人家。

但这个时间点，人家差不多都在做饭，所以在门外的人很少。直到车开进自家院子，都没再遇见像美兰嫂那样健谈的人，算是顺利地到了家。

说是院子，其实没有院墙，村庄里的人烟稀疏，房子没有做得很大，都是几家的院子连通着，没有用任何东西分界。

倒也不会起什么纠纷，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硬要说的话，都是一家人。

奶奶家仍然是木屋瓦房，现在有些地方已经用水泥还是什么加固了。虽然小叔叔在旁边建了一座楼房，但奶奶却不肯住进去，说什么老太太不要住新房子，还是坚持住在她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里。

正在择菜的小婶婶见车开过来，还算恭敬的迎上前。

奶奶只生了两个儿子，许何为的爸爸是老大。许何为的爸爸就在附近的渔场出海打渔，每个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小叔叔常年在外地赚钱，这个家里通常只有小婶婶常年在家里伺候奶奶，照顾女儿。

小婶婶没等人下车，车门一开，声音就瞬间高亢起来：“哎哟，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们就等着你们来开始烧灶火呢。”

“哎呀，不用等我们的，你们自己先吃饭就好了呀。”许妈妈受宠若惊，又对着许何为说：“叫人啊，这孩子。”

许何为声如蚊蝇：“婶婶。”

“这是何为吧，又长高了。”小婶婶算是回应，又接过刚才的话题说：“那怎么行，这么久不回来，多少也算半个客呀。”

许妈妈连连摇头：“我们还算什么客，你这就见外了不是。”

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才算够，终于想起来后备箱里还有东西。

许妈妈打开后备箱，对着许何为说：“何为，来，把东西提进去。”

小婶婶又抓住了重点，道：“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

许妈妈说：“怎么会，这不是过年嘛，不带东西那怎么好意思呢。”

许何为没说话快速将东西提到厨房。

奶奶在老房子里做饭还是用的大锅灶台，烧秸秆或者柴火的那种。这种锅做出来的饭有一种独有的烟火气，她们那一辈人口中说的让人怀念的味道。

许何为也能吃出来，却没有多喜欢，也可能是他对一日三餐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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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老家

厨房没什么需要帮忙的，许何为就将自己的行李拿到被安排的房间。

奶奶的老房子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奶奶住着，另一个房间平时用来堆放多余的被褥、衣物，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两个房间都极小，奶奶住的那间只放得下一张大床、一个衣橱和一张置物桌，置物桌也当梳妆台用，也当储物柜用。

而另一个房间，在过年这段时间，天寒地冻，被褥被拿走给各位赶回来过节的人拿去取暖，这张床就空了出来。正好给许何为睡觉，反正也就过节这几天的事儿。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房间，许何为的爸爸偶尔会回来，所以在小叔叔家也算有一个房间，许何为妈妈应该和爸爸一起睡，独独许何为在这里没有房间。

严格来说，这可能就算他的房间的，毕竟很早以前，他就属于这里。

读中学以前，许何为就是在这张床上住了好几年，现在许何为还是被安排在这张床上休息，说得上合适。

许何为走进房间，房间里有一股被堆放过杂物的灰尘味道，还有一股浓郁的樟脑丸味道。

房间安装的依然是那种拉动式开关的几十瓦灯泡，“唧喳”一声拉动开关，昏暗的光源如潮水般蔓延至房间的每个角落。

依亮度来看，灯泡目前安装的只是二十瓦功率的，照明度将将能够看清。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靠墙摆放的床和几个没搬出去的储物木箱之外，只剩下一个一人宽的过道，也就是许何为这种身材才能轻松穿过。

床还没铺好，许何为不管不顾地躺了上去，床上垫的是用晒干秸秆扎的垫子，枕头是草籽填充的，满是植物的味道，睡上去沙沙作响。

许何为翻了个身，换了个他曾经躺在这里的姿势，顺势闭上了眼睛，从前的回忆慢慢涌了上来。

*

奶奶是个可怜人，丈夫没得时候，长子才十四五岁，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幼子。之后她开始做些小工，许何为的爸爸开始出海打渔。

费尽心力才有钱养活一家人和供幼子读书。

村里也有不少人可怜她，可是这种同情对于性格刚强的她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她有手有脚，只是死了丈夫而已，不需要邻里街坊的帮助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