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金阙(89)
双喜抽出他嘴里的麻布。
他眯着眼,哆嗦着唇,指着那高座之上的兰溪,“人心不古啊!你这位妇人好生残忍!老夫不过是个走江湖卖艺的,你何必要下此狠手……良心……不会痛吗!”
他不过是说书说累了,去个净房的功夫,裤腰带还没解下,就被人兜头用麻袋蒙住,堵了嘴,拖出酒楼塞进马车……
一路上又砸又打,要不是这老骨头还算结实,如今他怕成一具尸体了!
他说书多年,备受百姓们的吹捧喜爱,就连好些高官贵族都对他青眼有加,怎能受得了此种委屈?
越想越气,主动将自己的背景捅出来。
“你这妇人,可知老夫的身份?老夫是韦府的幕僚!”
“看你这气势,想必也知韦府如今的身份地位吧?当今的摄政王萧长卿,那可是有韦府血脉的王爷!将来问鼎九五之尊,韦府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你这小娘子惹得起吗?”
“若识相,你就快些给老夫松绑,磕头道歉不必了,准备个几千两的谢罪银子,今日之辱,便算揭过了!”
腮雪将泡好的茶碗递过来。
兰溪接过,指尖浸满暖意。
涂成锈红色的指甲,轻敲着那薄如蛋壳的杯面,杯面上的童子嬉戏图,因高温,而愈发生动,活灵活现。
“韦府吗?”
兰溪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将茶碗放到腮雪手中。
萧长卿的生母,已逝的那位孝仁皇后,便是出自韦家。
如今萧长卿复起,这蛰伏多年的韦家,又要冒头了。
近日,京中的风言风语,难不成是韦家放出来的?
韦家和萧长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兰家和萧长卿,也是达成了合作协议的,三家没什么利益冲突啊……为何……韦家要主动惹事?
兰溪没说话,她在等。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
而那叫嚷的说书先生,被兰溪冷漠的眼神扫过,心中一个咯噔。
他想起来了!
他今日在酒楼说书时……见过这个眼神!
那来自三楼包厢内的视线,那虽为女子,却杀意冷冽的凤眸,和眼前这位……一模一样!
今日……他在酒楼说什么来着?
奉命污蔑那位兰氏皇后!
眼前这位女子……
说书先生那强睁开的三角眼,落在兰溪的鞋面上,那里,绣着繁密的凤纹。
说书先生眼前一白,后背冷寒淋漓,汗毛直立。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命休矣!
……
兰溪没等太久。
被她派出去的副将,已搜到这说书先生的住处,将他那为数不多的私藏,塞进一个青色的包裹里,如今,带到兰溪面前。
往地上一摊——
零碎的银子,金裸子,玉佩,首饰,还有一些银票,铺在地面上。
副将恭声道:“回娘娘,小的搜了这老头的住处,统共只找到这些物件。若您没您需要的东西,小的这就去把这老头的床柜给拆了,再细细寻找一番。”
说书先生眼看要气晕了,又被他这句话给气醒过来。
那地上的东西,是他全部的家底了!如今掏了他的老窝不说,还要把他床板给拆了……!这也太憋屈了!
他是否憋屈,无人在意。
兰溪眼神落在那玉佩上,温声道:“你先退下吧,等本宫吩咐便可。”
“是。”
兰溪扶着椅子,正要起身,前去将那玉佩捡起来。
青鸾已眼疾手快的冲过去,捧着玉佩递到兰溪面前,不好意思地笑,“主子,您坐着,哪能劳烦您自己去捡。”
兰溪被她这机灵劲儿给逗笑了,接过玉佩,对她点了点头后,开始端详手中之物。
细腻的和田玉料子,上面雕着一株藤蔓,底下坠着一长串的流苏,像是女子之物。
兰溪凑到鼻尖,闻了闻。
有淡淡的香气。
应是未出阁的少女之物。
兰溪将眸光落在那装死的说书先生身上,冷笑道:“想不到您老还有这份兴趣?一只脚都快迈进土里的人了,对哪家姑娘起了邪念,不仅藏着这玉佩,还有那些首饰……也都是姑娘家的吧?”
说书先生犟着嘴,也不回应,也不反驳。
兰溪没耐心跟他浪费时间,直接吩咐,“拿条鞭子过来,再煮两盆辣椒水,本宫不信他不开口。”
不大会。
辣椒水和鞭子全端过来。
兰溪亲自执鞭,朝他后背狠狠抽去,带出一片血肉横飞。
下一刻,蘸了辣椒水,又是一鞭——
说书先生痛的嚎叫一声,满地打滚。
“你这个毒妇!你这个疯子!你滥用私刑,草菅人命!”
兰溪又是一鞭子。
那说书先生没撑过三鞭,狼嚎声已变成求饶声,躺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说……我说!你别打了!”
兰溪收回鞭子,淡漠地眸子扫着他,带着丝不耐。
早开口不就得了?
非要挨两鞭子才知道怕。
“说吧,背后之人是谁。”
第74章 出大事了
“是韦府。”
说书先生哭丧着脸,却挤不出泪,因疼痛,他的五官揪在一起,看着越发狰狞凄惨。
兰溪冷笑,“你当本宫好糊弄是吗?韦府和兰府无冤无仇,为何要指使你说兰府的坏话?”
说书先生瑟缩了一下,“不,不是说兰府的坏话……”
他不敢看兰溪,艰难道:“那边是吩咐……说把您的名声给拉下来……”
啪!
兰溪将鞭子甩在地上。
远山一般的眉头,微蹙着,眉心尽是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