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拉扯的两人听到杯盏重磕的声音，忙端正跪好。

“嗒——嗒——嗒”

苏鸢眼风扫到屏风后走出的双靴，小声抽噎。

“苏氏鸢女，好大的胆子。”

苏申儒几人一听全都惶恐跪下：“殿下恕罪。”

拿着拂尘的公公见主子摩挲着扳指，上前居高临下扫了众人一眼，尖着嗓子开口：“殿下也怜惜苏氏吃的苦，但是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可不要因为殿下怜惜就失了规矩~”

他垂眸看向恭顺的苏鸢不悦道：“要知道，殿下面前失言不敬，轻者掌嘴，重者赐死，念在你第一次我们殿下心善绕过你，可若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是磕头这么简单了。”

鼻息中飘荡的香味让苏鸢五指发麻，因为匍匐在地，眼风扫到的身影还有矜贵的皮靴让人心生胆寒。

封建社会，贵族的一个念头就能让人灰飞烟灭。

“小的不敢。”她轻声低喃。

“抬起头来。”

苏鸢听到头上的话，收敛晦暗的神情，惶恐缓缓抬头。

东方瑾看着怯弱发抖的脸蛋，眉心微微蹙起。

他侧首看了眼平静的谋士，无心周璇，回到屏风后。

一个带着青色纱帽的文雅书生，缓缓上前走到苏鸢面前，他耷拉着眼睛盯着苏鸢像是要看透人心：“苏鸢，作为鸢眼与鸢尾主事，怎么只有这点胆量？看着我。”

苏鸢恐慌看了他眼：“大人请明鉴，小的，小的真是从未见过殿下这么显赫威严的人，小的惶恐呀。”

“更何况。”苏鸢一副语无伦次的看着书生：“更何况，殿下是君，小的连个布衣都不是，怎能不敬怎敢不畏~”

书生姓窦，三十五六，是东宫出了名的谋士，在外很低调，自称窦师爷。

他听到这话深深看了眼苏鸢，此话说的实在不像表面展露的如此简单。

“搀鸢姑娘起来。”

苏鸢被东宫的小太监搀扶起来，从刚开始的身体发抖，到慢慢的平稳恢复从容。

她不好意思看向打量的窦师爷：“是小女见识浅薄，让大人见笑了。”

从刚开始的太子发怒到现在苏鸢与窦师爷平心会谈，乔诘瑞都适时的作出一个溜须拍马没有思考的马屁精。

“你没有见过？”窦师爷听了苏鸢的话满脸不信盯着她。

苏鸢看到他眼神一下又乱了：“大人明察，小女真未见过玄光尊者，那尊者一来，中垒军就来了，那军中以防我胆大胡来，看守的还指派了我大哥。”

窦师爷盯着苏鸢，见她身子虽然忐忑激动，但眼神没有躲闪，像是真话。

“可我怎么听说你鸢姑娘认识玄光尊者。”

苏鸢听到这话放松了下露出笑意：“当然认识，当年鸢眼回不来，家书还是托玄光尊者帮忙呢，不行您们大可派人去沙洲问......”

窦师爷见她又快偏题，抬手打住开口：“那你认为玄光尊者是怎么样的人？”

苏鸢左右望了望，奇怪看向窦师爷：“高僧呀！玄光尊者是得道高僧，不是都传圣上还召见过他吗？佛法小的不了解，但是圣上眼光肯定不差的呀。”

窦师爷跟苏鸢聊下来，大概看出苏鸢是个什么人。

此人行事说话豪爽又耿直，完全没有苏氏哪些文臣的委婉内敛，反倒圆滑嘴甜的很。

“大人，沙洲风光很好的，您要不要过去走走？那边的牛羊噢，也是不一样的滋味呢。”

哦，还有些聒噪。

窦师爷蹙眉摆手，见她笑容灿烂住口心里稍静了些：“你说玄光他能自由出入？”

“是的呀，不然嘛，他在大罗寺好了呢，干嘛来沙洲外，还不是小的修建的千佛洞巧夺天工呀。”

已经看过千佛洞图纸的窦师爷倒没觉得苏鸢是自卖自夸。

他看向得意的人，来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此人应是个得体端庄却又满腹心计的女子。

如今看来，小聪明是有的，可惜离他们想象的差的太远。

苏鸢两眼希翼看着窦师爷，期间还小心瞟向屏风后：“大人，您还有什么问题？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呀，如果您没问题？那小的可能问两句？”

本来想问对方有没有单独跟玄光接触过，但是窦师爷想了想，既然中垒军看守如此严，就是担心西域人与之联系，应该不会让其与人单独见面。

他看向她：“想问什么？”

“我们苏氏什么时候能返京呀？”苏鸢眨着大眼睛，端的是一派天真无邪。

正饮茶的窦师爷没有防备，咳嗽两声看着耿直的她：“苏氏这几年的辛苦求生殿下看在眼里，他也相信苏氏是无辜的，只是现在证据不足......”

“怎么能证据不足呢！虽然当时小的还小，但是小的可以保证苏氏不会舞弊的！”

“你说还是我说！”窦师爷微怒呵斥叨叨的苏鸢。

苏鸢忙缩头伸了个请的手势。

“证据不足，此次殿下带属下亲自前来就是调查此事。”

苏鸢内心腹诽，调查玄光还差不多。

第304章 苏氏回京

“你们可还记得，大京一九三年春闱考卷的原稿，文叡公放在何处？或是给了何人？”

这是正事，苏申儒也不能在旁边静观了，他忙上前拱手开口：“父亲作为一九三年春闱考官之一，的确知道会试的考题，但他把这些看的比命还重要，除了贴身的下人，罪臣等都未得见过。”

苏鸢不经意看向屏风里的身影，对方悠闲把玩这玻璃杯盏，可一点都看不出担忧的模样。

她抬眸焦急看向窦师爷：“若我们知道，早在家变前就呈上去了，怎还会罔顾如此多亲人性命呢，大人呀，殿下神通广大，求他帮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