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蒋询身上的巨石，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松动滚落了。

赵金花闻言，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她紧紧攥着蒋询的双手，问道：“真的吗？”

“真的！”蒋询点了点头，滚烫的热泪将他的眼眶烫得通红。

姜沅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情深。

一时之间也感慨万千。

他从小就在福利院里长大，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什么亲情。

因为他瘦弱的缘故，福利院里很多小孩子都欺负他，为了不被欺负，他只能佯装出不好惹的模样，可也正因如此，院长觉得他性格不好，在福利院那些年里，有很多很多夫妻前来领养孩子，他也始终都没有拥有过一个家。

现在看到他们之间这么深厚的感情，他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书里对蒋询和赵金花母子关系描述得很少，只是寥寥几笔一带而过，甚至为了推进剧情，还特意将赵金花给写死了。

可到现在姜沅却有了不同的感触，这虽然是小说世界，可角色之间的感情，和正常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他们不是由谁创造的纸片人，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蒋询并没有因为和赵金花聊天而忽略了姜沅的存在。

他忙前忙后地，拉着姜沅坐到一旁后，又开始为他洗水果，甚至贴心地帮他连荔枝都剥好了。

赵金花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她这么优秀的儿子，还真是个弯的。

虽然姜沅也没什么不好的，但赵金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

赵金花转过身看向坐在一旁的姜沅，声音中透着慈祥：“小姜啊！”

被突然cue到，姜沅一时有些紧张，他急急忙忙地应道：“怎么了，妈。”

意识到他喊错了称谓，他又连忙改口，“阿姨阿姨！”

蒋询知道姜沅一时半会的，也不好改口，考虑到他和赵金花两个人的情况，他特意向他说，还是先把这件事情瞒着赵金花，等她康复出院了再告知她也不迟。

但他没想到……

被姜沅喊妈的赵金花，也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

她心中暗想，这下彻底完蛋了！蒋询和姜沅这关系，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连妈都喊上了。

第0036章 怜悯

“不好意思啊阿姨，我今天有点累，可能脑子也不是很清醒！但是阿姨我看到您，的确觉得很有亲切感！”姜沅疯狂为自己找补。

因为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赵金花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恐惧和慌乱。

尽管姜沅这么解释，可赵金花却依旧不大相信。

她不了解姜沅的为人，但她清楚蒋询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他说喜欢，那就一定是喜欢。

他从来都不撒谎。

“妈，你躺下好好休息会吧，”蒋询转头冲着姜沅使了个眼色，“姜沅，你不是说今天……还有事吗？”

姜沅顺着蒋询递过来的台阶，立即点头应声：“对！我还有事情没忙完，阿姨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蒋询也跟着他往外走，并找了一个十分有理有据的借口：“天有点晚了，我先送送姜沅回去。”

但他们还没打开门走出病房，就和前来调查的警察迎面撞上了。

虽然这种场合，他不应该留在这，但是蒋询和赵金花性格都太绵软了，他要是不留下来，他担心警察意识不到蒋大志那没有人性的恶心。

蒋询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并侧身将他们请进了病房里。

警察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他们的警察证，时候又向蒋询确认了一些基本信息。

小老百姓们在看到警察时，心中总是会忍不住地害怕，躺在床上的赵金花也一样。她这一辈子庸庸碌碌，没为社会做出过什么贡献，但也从来都坚守道德底线，没有过丝毫的越界，可在此刻，她还是会猜疑，会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朝着蒋询投去一道求救似的目光，可嘴唇却还是忍不住地开始哆嗦了起来。

她声音很小，但却在这间病房里回荡着，透露出无限的绝望。

她问：“警官，我家小询没犯什么事吧？”

回答她的是站在她面前，一位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年轻男警察。

男轻轻摇了摇头，安抚赵金花，“阿姨，您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来向您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

赵金花无措地点了点头，但手却不自觉地抓住了蒋询的胳膊。

“赵女士，请问蒋大志是什么关系？”

闻言，赵金花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昂起头，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问道：“是他犯事了吗？”

“有人控告蒋大志故意伤害您和蒋询，请问情况属实吗？”

赵金花沉默了许久，久到整个病房里连呼吸声都能清楚地听到，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可就当姜沅准备开口说话时，赵金花突然握住了蒋询的手，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是！”

她可以忍受蒋大志对她的伤害和打骂，可是蒋询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被这样一个人渣捆绑着。

站在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察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而赵金枝也将自己身上那些长期遭受蒋大志家暴，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疤，一一展示在了两位前来调查情况的警察面前。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在她蜡黄的肌肤上蔓延开来，像是一幅中世纪早已斑驳的画，诡异之中又带着几分恐惧。

可这样的生活，对赵金花来说却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