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快到结婚的年纪了。”王后的话里似乎有话，雷利疑惑地站住了脚步，抬眼看她。

“虽然你还不算成年，但先订婚是可以的，好姑娘要先订下来，不然都被别人抢走了。”

*46*

王后温柔地微笑着，可雷利的心却狂跳起来。

“您……”

“索菲女公爵昨天拜访过我，我同意她的想法。”王后的声音很平静，雷利却非常震惊。

“她来找过您？”

“是的。我是她的教母，我很了解她。”

“您同意……那件事？”

“是的，我认为你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

“姨妈，我……”

“我知道你可能不习惯，你太年轻了，还没有做好成家立室的准备。”

“不是的，我……”

“男人一旦结了婚，就会迅速成熟起来，在这一点上索菲会给你很大的帮助。”

“不……”

“即使不看她的门第和家世，她也是一位极其出众的好姑娘，不是吗？”

“是的，她是很好，可我……”

“你会喜欢她的，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善良。”

“姨妈！”

“我想建议国王陛下举办一次舞会，明天晚上就开始，一进举行四天，这样你们就可以有一起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机会了，你可以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向她求婚。”

雷利惊讶极了，为什么王后所说的话像是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一样，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我不想向她求婚！”雷利生硬地说，有些负气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王后叹了口气，说：“雷利，你已经长大了，必须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你不能还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雷利一向对这位姨妈敬爱有加，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一样，他不知该怎样反驳她的要求，只好难过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向她求婚？您知道的，我不爱她，事实上我不爱任何女人，我爱的是……”

“雷利！”王后的语气难得的有些严厉，她停了一下，才说：“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去做的，我们都生活在世俗的法律和规则之中。”

“我爱他！”雷利的眼泪迸了出来，他没说爱的是谁，可王后心里明白，她伸出手，雷利扑过去抱住她，浑身都在颤抖。

“好了，好了，一切都会解决的，我的孩子，我们会保护你的。”王后亲切地安抚他，雷利的眼泪弄湿了她的裙子。

“你的安妮表姐已经出嫁了。”王后突然这样说，雷利吃了一惊，抬起头来问：“是吗？什么时候？嫁给了谁？”

安妮表姐只比他大一岁，雷利十岁的时候曾在姨妈家住过整整一年，跟安妮表姐的感情非常好，他没有亲生的姐妹，因此对这位温柔可爱的表姐就像亲姐姐一样热爱。

“就是不久之前的事，她嫁去了苏格兰，下个月举行婚礼。”

“苏格兰？”雷利的心猛地狂跳起来，脸色变得雪白。

“是的。”

“嫁……嫁给谁？”雷利话都说不利索了，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詹姆士。她嫁给了苏格兰的国王詹姆士。”王后的声音很轻柔，雷利的耳边却像打了个炸雷一样，震惊得他几乎变成了化石，一动也动不了。

“这是王室之间的联姻，是议会批准的。”王后把雷利抱在怀里，想要安慰他的痛苦，因为他的痛苦表现得太明显了，她真怕他会突然昏倒。

“王室之间的联姻！”雷利咬牙切齿地低语，脸色惨白，心头滴血。

“是英格兰的伊丽莎白女王提议的，他们两个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

“是的，詹姆士身为苏格兰的国王，他必须娶一位显贵的公主。”

“安妮姐姐……”

“她同意了，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的责任。”

“哦，姨妈！”

“你也有你的责任。”

“不！不！不！”

“听我说，雷利，他们的婚事已成定局，两国已经协商了大半年，四个月前才最后确定，上个月你安妮姐姐出发去了苏格兰。”

“四个月前！”

“是的。”王后的声音更放低了些，轻轻地说：“那时我们刚听到你被海盗杀死的噩耗不久，我们都非常悲痛。”

雷利说不出话，呆呆地靠在姨妈怀里，四个月前，他被谣传身亡，然后詹姆士立即就同意了迎娶安妮公主。

这么急！连为他哀伤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不、还不止这样，这件事从大半年前就开始磋商了，只不过一直瞒着雷利而已。

詹姆士，我爱他，可他呢，他是真的爱我吗？雷利的心里痛得已经麻木了，就这么呆呆地想着，却想不出什么结果。

“雷利？”王后关心地叫他，雷利反应迟钝地抬起头来，明亮的蓝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整个人就像突然被抽掉了活力一样。

“哦，我可怜的孩子。”王后伤感地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温暖的、真诚、饱含着爱的吻，以前曾经带给雷利多少快乐，这一次却失去了它的神效。

“下个月……”

“是的。”

“他们举行婚礼……”

“是的，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

“你得振作起来，雷利，我知道你肯定会伤心一段时间，但你会振作起来的，亲爱的，你一向是个坚强的孩子。”王后的手不停地抚摸雷利的头发和脸颊，因为他在不停地发抖，王后非常担心。

雷利没有发现自己现在显得多么软弱，他依赖地紧紧靠在姨妈怀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紧紧抱住王后，就像抱住自己亲爱的母亲，一声声地轻轻呼唤：“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