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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知道我昨天上物理课迟到吧?我当时是因为看书看得太陶醉,坐太久忘了时间。在往教室赶的途中,我外面的那层心里想:这下可完了,真太惨了,会被老师骂死。但里面那层觉得挺有趣,还一个劲胡思乱想:我坐在一个地方那么久,结果现在就要飙车,果然‘静如处子’之后就要‘动如脱兔’,难怪古人要把这两句连在一起说了。我进教室的时候都要被自己这种想法逗笑了。”
“迟到不是好事。”
按照平时的习惯,落寒应该一头栽在桌子上的。但现在他努力稳住身子:
“这个……我知道啦。还说呢,今天徐宁他们差点害我变成迟到的惯犯。上体育课的时候……唉,简直是迫害……”
张平扭头看他,他依然笑得很开,一点没有苦大仇深的被迫害表情。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适合窗口行业?”
“啊?!”
“几乎没你不笑的时候,快赶上吕老师了。”
“这样不好吗?”
张平鼻子“哼”了一声:
“笑面……”
就算没说出来的是“虎”,落寒依旧笑容不改。
“体育课上,那个外教挺有意思的……”
“说起徐宁……想当年高中我和他同学……”
“也不知道文羽……”
“喂,张平,你这是干什么?”
张平在收拾桌子上的书。
张平背着书包往宿舍走,落寒左左右右追在他后面。
“我还没有说完……”
张平加快速度走着,不停地加快,终于再也不能提速了,像急刹车般站住。
天已经晚了,附近又没有路灯,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们好相处?”
“啊!?”落寒一楞,反应过来,也不想人家看不看得见,立刻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
“好,我信你一次。就一次……”
落寒和张平的共同归来显然不寻常。徐宁那么爱说话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什么都没说。
简直是前脚后脚,文羽也进了宿舍。徐宁于是立刻找到了话题:
“真够滋润的呀?下午开会开到现在,‘成果喜人’吧。”
“是呀,新节目的事已经定了。”
“然后为了庆祝这项改革,和林大美人出去吃快餐了?”
“没有……哪有啊?”
“是吗?”徐宁作出名侦探状,“快餐店的优惠券都掉到地上了。”
文羽捡起来,在徐宁眼前晃着:
“你看仔细了,什么快餐?分明是冷饮店!”
“带女朋友吃冰淇淋去了?”
“花掉我一位数呀,我的钱!心痛!”作西子捧心状。
“干吗那么奢侈?给她买一箱五毛一根的小豆冰棍不就打发了?还便宜……”
“你想害死我呀?就这样阿雪还说呢:‘你请我就去,那是给你面子。别人请本大小姐还不去呢。’”
“怎么样?现在爽了吧?”
“嗯。”
文羽看看很久不说话的落寒,而他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张平,后者一点加入讨论的迹象都没有。
落寒咳了一声,问道:
“对了,那边的楼是怎么回事?”
“哦。已经拆上了是吗?好像开学初就腾干净了。少了个楼用,一下子地方就少了,老师们的办公室也不得不挤在一起,不是一个学科一个学院都往一块凑和,听说意见大了。”
“不是用得好好的吗?”
“谁知道学校琢磨什么呢?”
落寒又看看张平。他依然干坐着。
徐宁说:
“还没跟你说呢,今天来了个推销的,烦人!”
落寒再看张平,没反应。
“哦,这个太普遍了。阿雪说她们女生楼净有扮成女学生样卖化妆品的。”
“我想写个牌子挂门上,省得他们敲来敲去。”
“写‘谢绝推销’?我同意,但字一定要写得大,明显,不然人家看不见,跟没写一样。”
话音刚落,屋子里忽然一片黑暗。
“哎呀!熄灯了。”
在聊性正高的时候熄灯,只有一个效果:让大家躺到床上比较舒服地继续聊。
“动不动就又提你们家阿雪,还真是念念不忘呀。”这话也就徐宁说。
“别烦我了,我正郁闷呢。那个……你知道哪里可以放风筝吗?”
“怎么?林大美人有兴趣?”
落寒插道:
“天安门广场不是有地儿吗?问题是什么时候有空儿。”
“‘十一’呀,好几天假呢。”
“那个时候人不挤死?都围着看那些用花弄的造型什么的,说实在的,一年年一点新意都没有,有什么看头?”
这时,落寒听到床板有轻轻的敲击声。
要开始了吗?
他没有坐起来,把手伸到下铺,作了个“OK”的手势。
虽然黑,但工地的光透了一些进来,应该是可以看见的。
“那个……”可以听到张平咽口水的声音,“那个……我倒觉得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庆祝节日比以前活跃多了,也能体现点人性。”
没有人说话,黑夜恢复了本来该有的宁静。
等了一会儿,落寒清清嗓子,正准备接一句,就听徐宁说:
“这个……倒是有理。其实我有时候也这么想,就是不想说,好像非批判一下什么才正常似的。”
文羽接着说:
“这就是教育的问题了。从小时候开始,那些所谓的教育者,不放过一切‘教育的机会’,目的太一目了然。咱们太清楚他们要把咱们教育到什么方向去了。他们太喜欢把什么都加上‘意义’。‘意义’?多讨厌的两个字!结果是那些被赋予‘意义’的东西,即使咱们真心喜欢,也绝不会说喜欢,怕别人认为自己是‘被教育后的产物’。敢说出来其实挺性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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