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枝(17)+番外
当时方氏还夸她做的妥当,有主母风范。
今日打眼一瞧,这莺儿表面是个柔弱又胆怯的主,可那是画屏在门后偷听时,等画屏一走,她连说话的声儿都大了不少。
人前人后两副模样,又能在顾书榆的眼皮子底下试图爬床,恐怕也不是多简单的人物。
想着方氏也在顾书榆院中,顾晚枝没再多留。回去的路上,她吩咐阿满,找个可靠的人与莺儿搭上线,说不定能打探些什么出来。
*
沁雅院正房内,静谧无声。
“夫人,大姑娘,三姑娘已经打发走了。”
画屏端了托盘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桌面上,又规规矩矩地退出内室。
“母亲,女儿不想看见三妹妹的东西。”顾书榆靠坐在窗边大炕上,病恹恹的模样很是烦闷。
顾晚枝来送东西,可不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方氏觑她一眼,不满道:“坐端正些,这姿势像什么样子,坏了规矩。”
闻言,顾书榆只好又坐正起来,眼神中几不可见地掠过一丝不耐烦。
垂眸瞥了一眼托盘,却见红绸上置放的尽是些式样普通、做工一般的银制簪子,当即就蹙起了眉头。
“她顾晚枝这是在施舍我?”
方氏看了看,眼神中也透露出不满,“这晚姐儿越发不懂事了,竟连片碎玉都没有。”
顾书榆冷哼一声,“她若是懂事,就不会在紧要关头供出我来。”
以当时的情况看,若是顾晚枝肯在府里认错,受个罚,回头再让老夫人上侯府去说一声,也便过去了。
她也不必又跪祠堂又禁足的。
“你也是,何必这么心急?”方氏端起茶碗,浅抿一口,“母亲知道你向来看不惯她那身浅薄无状的样子,定然也见不得她婚事越过你去。便是没有你这次出手,我也不会让二房骑在咱们头上。”
陈氏不过一个浑身铜臭味的商户女,嫁进顾家都是高攀,竟妄想与她争,笑话!
顾书榆面色不虞,“既然如此,母亲又为何要为我选个不高不低的夫家?”
她有这等才情名声,为何不想办法让她入个王公府邸?
父亲本事不大,又不思进取,外祖家也不是什么权贵,若她能当个王妃,哪怕是个侧妃,也比如今的情形好得多。
方氏摇摇头,“你不懂,王府深宫不是好去处,梅尚书家人丁简单,你嫁过去便是正头娘子,长房嫡媳,内院的一应事宜都在你手里攥着,怎么都不会被旁人欺负了去。”
顾书榆不语。
看她这样,方氏放下茶碗,眼中一片愁色,“这回的事怕是让梅夫人对你印象不大好了,这样好的婚事万不能出了差错,咱们还得找个时间缓和缓和。再过不久便是我三十六寿辰,我想着到时候将梅家人与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们一齐请来,你露个脸,再将名声博回来。”
方氏考虑的是一回事,落在顾书榆耳朵里却是另一回事。
京都权贵云集的寿宴,她何不能再次出手呢?
这一次,她相信顾晚枝总逃不掉了。
第15章 纤薄紧实的肌肉上汗珠密布
夜里,顾晚枝披着外衣在书房秉灯夜读。
她近来在父亲的书房里找了些武学相关的书在看,那上头一招一式画的倒是活灵活现,只可惜她自个拐来拐去的也学不会。
看着看着,倒是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来。
她立即摊开纸张,提笔落墨,几笔描出的便是一副刚劲有力的身躯,裸露的后背处,狭长伤疤蜿蜒绽裂,似是猛兽獠牙般锋利,横亘腰背。
想了想,又在男人后背线条延伸的末端处落下时间:隆昌十二年秋。
顾晚枝盯着画纸出神,前世,他为何替父亲求情,仅仅是因为替忠臣抱不平吗?
自昨日起,她便一直在想,他一介文人,怎么会跑去孟延武的武馆,还练就一副壮硕的身材?
而后背的伤,又是何时所受呢?
许是替皇帝奔走取证的这三年间,也曾遭人所害?
那样狰狞可怖的伤疤,想必当时一定命悬一线了。
想着想着,纤纤素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画纸。
这伤一定很疼,同她前世的死伤一样。
“姑娘,你怎么看起这种图来了?”阿满又惊又吓的声音猛然在顾晚枝耳边炸开,吓得她赶忙将画纸揉成一团。
阿满压低了声音,“这不合规矩的姑娘!你快收起来,或者奴婢拿去小厨房烧掉!”
“……不必,我自己收了吧。”顾晚枝平息了呼吸,“我不过是在看人家武学秘籍上的招式,自己学着画画罢了,阿满姐姐你走路不出声,险些吓死我了。”
“谁让姑娘看得这么入神!”阿满嗔怪道,“奴婢来是要同姑娘说,冬至已经同莺儿搭上线了,再过几日多熟悉熟悉,想必就能套上话。”
顾晚枝点点头,冬至是陈氏从家中带来的陪嫁嬷嬷所生,特地放到自己院子里的,再可靠不过。“你再多拿些碎银去给冬至,叫她同莺儿多聊聊。”
阿满应是。
莺儿不像冬至这样,是陈氏的陪嫁子,也不像丛竹那样,是顾家家生子,她是十岁上被卖进府里的。
加上顾书榆所说的,她曾经救济莺儿父兄多年,定然是莺儿家中贫困缺钱。
缺什么,就给她什么,总能让对方为自己所用。
收好书本,顾晚枝顺手将揉作一团的画纸扔进了书画缸。
看着香炉烟雾寥寥,她忍不住又问道,“阿满姐姐,你说,若是想取得一位位高权重……不,一位眼前尚且落魄,但往后必定位高权重者的帮助,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愿意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