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王爷是美强惨啊(114)
长安城西老字铺做东西很考究,整只木匣用红檀木做成,盒盖上面用金粉绘了一枝葳蕤的桂花,里面的桂花糕香气幽幽透过盒子传出来,活像是折了一枝真的别在红木上。
顾长思手指不自觉地去摸上面的图案:“……我都多大了,也就长若姐天天拿我当小孩子看。”
“你在玄门里还能撑得起师兄的架子呢?”霍尘逗他,“我可是听说了,长字门五个人,除了苑长记就属你最小,长念长若按照年龄都是你的兄姐。”
“那又如何。”顾长思斜睨他一眼,带了些警告,却不似以往那般淬了坚冰,反倒让那飞扬的眼尾像是一只小勾子,一把攥住了霍尘的心神,“入门早就是有这种权利,再者而言,我不像师兄吗?”
霍尘足足反应了一会儿,才愣愣道:“啊……有,像、像。”
顾长思唇角勾了勾,伸手把盒子打开,捻起一块慢条斯理地入口。
霍尘不知怎么,眼神愣是从他身上挪不下来。
他眼瞧着顾长思瘦长的手指托住了晶莹剔透的桂花糕,动作间桂花糕在半空颤颤巍巍地晃,顾长思像是怕它跌下来,歪头过去用嘴叼住了一小块儿。
霍尘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了一下。
顾长思眼睫微垂,高挺的鼻梁落下一点阴影,遮住了桂花糕上点缀的细碎花瓣,桂花糕洁白无瑕,衬得顾长思那双微微张开的唇愈发红艳,像是只唇角染血的艳鬼。
明明他表情那么正经,动作也那么正经,霍尘却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
蓦地,他从顾长思抬头的动作里窥见了在桂花糕上一闪而过的舌尖。
那一下动作太快了,舌尖在桂花糕上一触即收,软糯的糕点在这样轻巧的力道下还是弹了弹,霍尘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长思泛着水光的唇,偏生那人好像无知无觉,还伸出舌尖再度舔舐了一下唇角。
“果然还是刚出炉时好吃——”
“啪”地一声,霍尘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顾长思惊诧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隔三差五还能听到祈安在和外面的车夫闲聊,石子叮叮咚咚地被马车车轮碾起又弹飞,细碎地敲打在车壁上,那一刻,霍尘的心跳比这些小石子还要杂乱无章。
“我……”
再近一点点、只要再近一点点,就能够嗅到他唇角桂花的幽香,再过分一点,还能够将那抹幽香吞入唇齿中。
顾长思的唇会比桂花糕还要柔软吗?
霍尘的拇指摩擦在他的手腕上,毫不避讳地在内心里承认,他是有些忍不住了。
顾长思的一切都在吸引他、勾着他、扯着他,让他想要把这个人据为己有,让他那双冷肃却又漂亮的眼睛里再也看不下任何一个人,只有自己。
只有我。
“小王爷,你疼疼我好不好啊?”霍尘低了低头,再抬头时偏了偏,一口叼走了他手上剩下的那半块桂花糕,用力之大像是要把顾长思的手指连带着一块囫囵吞进肚里。
不,何止,何止是手指,还有整个人。
霍尘在他掌心似有若无地留下一个吻:“你可真是……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之前他在玄门问顾长思喜不喜欢自己,顾长思没有直面回答他。
他只是用手指碰了碰霍尘的唇,是有些生硬又有些别扭的示好。
他们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未解开的秘密也太多了,只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往前走,就算搭住了手,也不敢全然地将性命交付到对方手上。
还不到时候,他们都需要时间。
顾长思被霍尘松开了手腕。
他坐了回去,嘴里嚼着清甜的桂花糕,闭目靠在马车上,脑子里却在念清心咒。
顾长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手支颐,探究地看了他半天,倏然笑了。
然后他动手把桂花糕收拾了起来。
霍尘听见合上盖子的声音,眼睛微微掀开了一条缝:“不吃了?”
“不吃了,就这么一点儿,一口气吃完就没了。”顾长思双手摊在盒上,“而且难道你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霍尘真的屏气凝神起来:“什么声音?”
除了正常的车辙压过路面的声音、还有祈安和马车车夫的交谈声,没别的了啊。
顾长思笑得像只小狐狸:“垂涎欲滴的声音。”
*
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平顺得令人不可思议,莫说什么意外,连个可疑之人的行踪都没有,就这么一路顺顺利利地上了祁恒山,登高望远,在祁恒山山顶往下看,能在浓雾之下隐隐约约地能够看到晋州城的影子。
它像一条沉睡的巨龙,安稳地盘伏在晋州西南,翻过这片连绵的山峰,便能够进入晋州辖区。
眼瞧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祈安和车夫停下来休整,询问顾长思是一鼓作气进了城再歇息,还是今夜先草草对付一晚。
顾长思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儿,伸手摸了摸马腹,连日赶路让马有些受不了了,肚子比出发时干瘪得多。
“先歇了吧,这么些年祁恒山一向太平,再加上多有旅人来此处,想必在山上休息一晚也无妨。”
霍尘正在一旁叉着腰看什么,闻言笑道:“真的,快来看,这儿还有游子留下来的墨宝,写的字苍劲有力,颇有风骨,内容也酣畅淋漓,写得当真是好。”
祈安便也放下心:“好,委屈王爷了。”
“这有什么,在哪里不是睡,我曾经——”
顾长思解着缰绳的手一顿,祈安疑惑地盯着他瞧,等着听他那个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