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潮潮(20)
透过酒中妖异的红月,自己脖子竟然顷刻完好如初,归潮猛的瘫坐在地上,一遍遍摸着脖子,不停的摇头。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谁谏献谗言,潮儿替您除了祸患!这世界怎么可能有长生!”归潮仍是不敢相信。
“是我。”
她满脸不可置信看着从黑衣剑客身后走出的青阳,头摇了又摇,四肢失去力气,竟有要跪下的举动,太荒谬了,这一定是一场梦,她在桃树下醉酒还没醒,一定是这样。
为什么心那么真实的痛,像是一块块被挖走。
归潮似是想到什么,再一次用力扯下丝帕。
“刚刚一定是什么障眼法!幻境!我手上的伤就好不了!”
归潮终于松了一口气,高高举起手腕上一道伤痕,可青阳的话却让她彻底绝望,面如死灰。
“孩子,那是阴铁伤,伤口冷凝无法闭合,但即便是世间最寒的阴铁,也不过让你的伤痕堪堪维持三日没有痛觉,你父皇觉得一次次划开倒不如这样,只用疼这一次。”
“那你呢?师傅!为什么同意了他的做法?”
归潮绝然的声线令在场所有人,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青阳转身离去,背影却苍老了几分。
“把她带去西宫。”归帝最后深深看了面色苍白的归潮一眼。
“………”
长生,这次,她好像逃不掉了。
你为什么还不来带走阿月,阿月现在好害怕,长生哥哥。
第14章 沉睡(下)
“起轿!”太监尖锐细长的声线传来,九龙轿叮当的声音渐行渐远,宫里不知那个王爷的妃子又在施着俗套的戏法,黄莺般的戏腔悠悠的咿咿呀呀回荡在四方牢笼之中,仿佛听到了极境的悲凉,尔后阳春三月天地间竟簌簌泼下白茫茫的雪。
冠山城外,长生骑着马转身看向皇城方向阴沉的天空,他不敢违抗皇命,心急如焚但无可奈何。
归潮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向陛下禀报,可那位陛下……应是知情却不告,还让自己连夜剿清西南匪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答应替自己找到她的白玖身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向远离京城的方向奔去,完成消灭土匪帮的任务他就能亲自找寻归潮,长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之中。
西南。
“可恶!老大,这次那呼延长生似是不打算再留我们一命,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是啊,老大!他们怎的攻势如此凶猛不着章法,我竟然看不出他想用什么兵阵!简直是追着我们乱杀,这算什么打法?!”
山洞里,悍匪头头阴沉的看着洞外苍茫阴沉的天空,一脚踹翻了一个椅子,尚不足以解气。
可他还没说什么,一个断了臂膀的小弟便仓皇逃了进来。
“杀神来了!那厮直接把弟兄几个最后的老巢端了,怎么办啊老大,那人就是个疯子!”
随后,小弟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重重的扔到了一边。
那人满身是血水,似是已经被浸透了个彻底,边走那绵延不尽的红也跟着蜿蜒了一路,身后千军万马一层层站立在山洞外,透露着肃杀。
一剑穿喉,山洞里最后的几人,缓缓倒下,只看见那人离去时烈烈作响的披风,遮掩了他们此生能看到,最后一抹天空的颜色。
“即日启程,回京城!”
四日前,呼延长生的探子来报,白玖就像人间蒸发,找不到踪影,他的阿月仍然杳无音信,他等不了了。
阻挡他见她的人,全部都得死!
“是!将军!”众军齐喝。
皇宫书房,皇帝独自一人,执笔写下一封信,可以看到信的内容写着惊世骇俗的四个大字:“自请退位。”
归帝身旁站着幼童模样的青阳。
“还要多久?”
“不出三日,两丹便可出炉。”青阳答道。
“好。”
青阳看着丹炉中熊熊燃烧的火,对着归帝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
他骗了他,杜丹生而为三,可并不是每一枚都能让人阴阳共生长生不老,一为阴阳丹给了归潮,一为塑形丹,一为洗髓丹。
果然,青阳眉头直跳,天宫的命簿话本,写的可真是一届比一届有水平,这人间百年的痴痴绕绕,都是那狗屁仙官们杜撰而出,自己这类通天之人,不过是替他们将一些难以办到的狗血情节,实施罢了。
当日。
白玖看着归潮被带离的背影,想到她的命劫除了她自己无人可以插手,心中怅然若失。
只是对不住长生小兄弟了,或许当一名游侠医者,开个小店,与世无争才是他白玖此生的宿命,正像归潮有更远的生路要走,他不能将她推向看上去能生的死路。
于是,白玖收拾行囊,告别了皇宫,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他穿过繁华的市集,走过荒凉的山野,只为寻找那个属于自己的山水。
日夜兼程了三四天,他在小镇上歇脚,遇到了一家破旧的小店,店主老夫妇因年迈无法继续经营,正欲出售店铺。
白玖心中莫名一动,决定买下这家小店。
白玖穿上了粗布衣裳,在店里忙碌着,他为过往的旅人提供茶水和小食,也为附近的居民诊治病痛。
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他的医术和善良赢得了人们的赞誉和感激。
这个山谷闻名于世,四季蝴蝶迁徙又纷飞回来,人们不知他真名,也就索性称他为蝴蝶公子,希望他不论待多久,或者什么时候离开,都能像蝴蝶一样,某一天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