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宵先是一愣，伸手摸了摸头发然后看到郑嘉拿着他的头发和剪刀在鸟笼前比划就出声笑了起来。

郑嘉没空再管他。

小鸟不知道是看懂了还是别的，扑棱一下飞到鸟笼上面的横杆上。低头看着郑嘉恶狠狠地样子，“小……小小，小……”

郑嘉用手里那撮头发慢慢地看着小鸟剪了下去。

小鸟果然不再叫了。

哈哈哈哈，周宵笑得肚子都疼了。

那只小鸟站在上面也不下来，看了看，挥了挥翅膀，“小……”

郑嘉把剪刀举过去在小鸟旁边咔嚓咔嚓地空剪了几下。

“嘉嘉它看不懂你在干什么。”

“小小……小……笑什么？”那只小鸟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改口，“笑什么，嘿嘿嘿，笑什么？”

学会了新词的小鸟卖弄似的不停地在重复，“嘿嘿嘿，笑什么？”

这下连郑嘉也绷不住了。

房间里的笑声和着小鸟不停卖弄似地自言自语，让周宵觉得安心而快乐。

看着开心地笑着喂小鸟的郑嘉，周宵慢慢走到他身后，他伸手抱住郑嘉的腰，下巴放在郑嘉肩膀上。

郑嘉被他抱住的那一刹那，身体一震，随后就要往前离开。

“嘉嘉，让我抱抱你。”周宵低声说，带着些祈求。

郑嘉垂下眼帘，半天没动静。

周宵满足地在心底叹息，看着近在眼前的白皙光洁的脸颊和颈侧，周宵心底一阵悸动。他深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气的时候一再地控制着让头脑冷静下来。

吃饱了的小鸟终于安生了，把头缩了下来闭上眼开始睡觉。

安静的房间里没了别的声音，除了从外面传来的母亲叫孩子回来吃饭的声音，还有别家传来的电视的声音。

周宵听着郑嘉轻微的呼吸声，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

他把手顺着郑嘉的腰滑下来，握住郑嘉垂在身体两边的双手，各自十指交扣又重新抱住他。

“饭都凉了。”过了一会儿，郑嘉开口小声地提醒。

“凉了再热。”

周宵舍不得放开，自然而然地回答他。话才刚说完，感觉到手掌下郑嘉的肚子里咕噜噜地一阵动静。

周宵虽然舍不得这一刻的幸福就这么结束，却也不忍心让郑嘉挨饿。拉着郑嘉回去餐桌边，周宵迅速地把饭菜重新热了一遍。

这顿午饭吃得让郑嘉觉得极为尴尬。

周宵一反常态，一句话也不说，但看着他的眼神却直白而热烈。

吃完饭，他急匆匆地洗了碗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宵坐在外面出神。

偶尔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会露出笑容，满足而安定。

不知道坐了多久，周宵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郑嘉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郑嘉？”

里头很安静。

周宵转身离开，但心底的念头忽然变了，他就想进去看看。

门没锁，周宵笑了笑，拧开门走了进去。

郑嘉像是睡着了。

头发有点乱，被子也是胡乱地只拉到胸口，一只手搁在脸边，手攥得紧紧的，眉毛也拧着。一副在梦里也在烦恼什么的样子。

周宵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心血来潮地冲动之下，他把手撑在郑嘉身体两边，附身亲了亲郑嘉的脸。

郑嘉身体的气味让他有些沉迷。

他低头，亲了亲郑嘉微微张开的嘴唇。

刚刚直起身来，郑嘉毫无预兆地忽然睁开眼看着他。

周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被郑嘉清澈的眼神看着，他忽然心底一阵心虚，起身匆忙离开了郑嘉的房间。听到郑嘉似乎起床的动静，周宵抓起钥匙跑了出去。

他心里一阵急跳，觉得有点害怕，害怕郑嘉这个时候会像最早的时候那样对他说一句什么话。

第 16 章

周宵坐在车里有点愣神。

成年之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害怕似乎都是因为郑嘉而起。

不只是害怕，他的自在、快乐、喜悦、以及后来的慌张、难过、愤怒、伤心还有好几次的怦然心动，那些激烈的情绪都是因为郑嘉而起。

“郑嘉，郑嘉……”

周宵叹了口气，他放平了座椅躺在车里，想起和郑嘉的过去。

郑嘉入学后的第一年，周宵并没有给他们上课。

周宵的课是开给大三的学生和研究生的，平时其实很少见到郑嘉。但他是班主任，开班会、班里组织活动都要和学生见面，于是就有了机会看到郑嘉。

也许是因为入学时院长的交代，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的一点当时还说不清怎么来的好感，周宵总会注意到郑嘉。不是故意的，但他就是会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郑嘉，无论多远，无论周围有多少人。

郑嘉那时候是个很文静乖顺的男孩子。

和谁说话，脸上都是带着微笑，声音不高不低，语调不急不缓。每次开完会，郑嘉如果最后走，就会收拾起课桌上或者桌斗里头的塑料袋、饮料瓶、面巾纸扔到门外的垃圾桶里，然后会顺手关上窗户、关上灯。

周宵觉得这个男孩子很懂事，也很细心。

正好，他当时向学校申报的一个研究所也批下来了，里头需要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活不多，当然钱也不多，但的确需要一个细心而且有耐心的人。

周宵就在一次班会之后叫住了郑嘉，问他愿不愿意。

郑嘉带着惊喜地笑说，好啊。

离得那么近，郑嘉的笑容在周宵有点猝不及防的时候一下子进入了他的心里。周宵看着那个笑容，发愣了好一会儿。就像小时候玩木头人的时候，那个笑容就是指令，未经过大脑的分析就控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