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声说:“遵命,曲大少爷。”
……混蛋,我自己都还没认呢!
锵锵的一阵响,周围的人兵器都拿好了。
赵舜说:“众位小心,留活口!”
他话音还没落,就有十七八种兵器直往我们这边招呼!
我举剑格挡,铛铛几声把最先到的刀剑枪往旁边一扫,顺势往前刺出。
一剑没刺到头,后背的衣服就给人提了起来,整个人跟着凌空而起!
我挣扎了一下,就看到顾亭之居然也在,背后一个声音说:“我来救你们!”
那人一手提一个,拽着我们掠上屋顶。
脚低一碰到瓦片,那人就说:“快走!”
我想都没想,立刻往前飞奔!
这才看到救我们的是个黑衣蒙面人,就连头发都用黑头巾包住了,只露着两只不大却有神的眼睛。
顾亭之挨了一掌,自己跑不快,那黑衣人索性把他扛在肩上。亏他背那么大个人,跟背着一小包棉花似的。
我们沿着一排屋脊往前狂奔,后面有声音传来——他们还是追来了。
又过了十几个房子,黑衣人突然说:“前面,跳!”
原来下面是条窄巷。
我跳下去,黑衣人扛着顾亭之也下来了。
几乎是我们跳下去的同时,有黑蓝黄三条人影飞上屋顶沿着我们原来飞奔的方向继续跑去,明摆着是去引开追兵的。
黑衣人一刻也不停,拉住我就沿小巷往前跑。巷子的尽头是条小河,河上静静泊着几条乌篷小船。
黑衣人大老远地喊:“船家!船家!”
不远处的小船上,有个粗壮的汉子从船篷里探出脑袋来。黑衣人一扬手,就有一道银光划过半空落在船头。原来是一锭银子。
那船家一愣,立刻捡起银子,摇橹把船往岸边靠。黑衣人不等船靠岸,就飞身掠过水面站到了船头,扶住顾亭之把他往船舱里放。
我咬咬牙,跟着跳过去站上船头,楞是晃了几晃才站住。
船家张大嘴巴,已然呆了。黑衣人说:“船家,送我们到临政园后面。”
这声音……还蛮耳熟的。
船家答应一声,点点头,转身去摇橹。那黑衣人钻进船舱,又招手叫我进去。
他把顾亭之放好,小声问:“亭之,觉得怎样?”
我脱口而出:“你是罗少寒!”
他一愣,扯下脸上的黑布。
我说:“呵,你跑得那么快,原来是想回来救我们,算你还有点良心!”
顾亭之撑起身子:“罗兄……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找的人……可能还活着!”
罗少寒按他躺好,“这我还听得出来,是赵舜在搞鬼是吧?先不说这个——”说着一把扯开他的衣服,露出胸口又红又肿的一个掌印。
我问:“降龙十八掌?”
顾亭之苦笑:“朱砂掌。还是轻轻打的。要真是降龙十八掌,我恐怕骨头都要碎成一截截的……他不想杀你,只想逼你走。”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扭过头:“哼,别以为你替我挨了一掌就可以这么算了!”
顾亭之说:“我——”
可是仔细想想,我还真不能把他怎么办。
窝囊到家了,唉。
顾亭之想了想,小声说:“我之所以会知道那里有个出口,是因为帮主在出发之前,给我看过一张图。我把它背熟了,所以知道里面的岔路。”
我说:“那会不会是赵——帮主设计的?”
他摇头:“不会,那张图看上去很旧了。有个署名,‘沈倾’。我在别处见过沈倾的字迹,所以可以确定是真的。”
罗少寒惊叫:“沈倾?!”
顾亭之“嗯”一声,表情明显变了——呃,怎么形容呢,大家去找个寒酸词客来把他扔到李白跟前就明白了。
我反应过来:“义士崔琴,公子沈倾。”
罗少寒叹口气重复一遍:“义士崔琴,公子沈倾。原来一直都有人记得——”
我望天:“《素心决》是在沈倾死后销声匿迹的,人家不一直惦记着他才怪哩!”
然后大家都不说话了。
唉,沈倾,当年的江湖第一美男子兼第一奇男子兼西域第一庄落玉山庄的庄主兼武功与崔琴并列天下第一的侠士……
我承认我是有些……嫉妒了。
沈倾的名字能引起的反应……咳咳,看看罗少寒和顾亭之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就知道了。至于别人,我也见过这样的——
苏州最大的妓院“锦绣楼”二十年前的头牌现在的老鸨杜圆圆:“唉哟哟——那沈倾当年曾骑着马从奴家楼下过去,奴家那颗小心肝儿哟……要是能给他做妾,奴家这婊子都不当咯……”
旁边的小姑娘:“唉哟妈妈您究竟修了几世的福分能看他从楼下过去,再想太多,当心折寿!”
搂着小姑娘们的曲某人:“……”
恒山派背叛师门跟魔教一个大魔头私奔的小尼姑惠宁:“哼,别看我师父一副绝了七情六欲的圣洁样儿……我告诉你们,她禅房里那幅观音菩萨的画像后面,画的是沈倾!”
——周围的人:“切——要是别人就算了,沈倾嘛,可以原谅。”
惠宁:“……”
二十二年前曾在华山绝顶观战华山论剑的大叔甲:“唉,本来崔琴已经稳拿天下第一了,谁知半路杀出来个沈倾——真真是丢我中原武林的脸面哪!”
二十二年前曾在华山绝顶观战华山论剑的大叔乙:“这有什么丢人的?沈倾武艺惊人也就罢了,难得他文武双全,风度翩翩,谦逊和善,实乃我武林中人的典范。能和这样的人打个平手,崔琴已经是无限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