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得出来,她生气了。为自己被驳了颜面。
莫含章低着头,不敢看俞锦妍的眼神,却是坚定道:“我不是故意违逆大爷的意思,也不是心血来潮来这里打断这次议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对着众人朗声道:“众位族老堂兄在上,我知道莫流采犯错坏了莫家的声誉,可是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流采千错万错,都是在家里,外人不过知道个隐约,可一旦被逐出家门……莫家出了个被逐出宗谱的姑奶奶,难道家族脸上,就有光彩了吗?”
众人都有些尴尬,这话,可不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谁家乐意莫家有个犯了大错导致最后要被赶出宗族的姑太太?谁家少了还没出嫁的姑娘,不担心到时候受影响?只是为了从俞锦妍那里得到得到帮助,所以故意忽略了这件事罢了。
如今莫含章这样直白说出来,众人又是尴尬,少不得又有些难堪——倒显得他们没为家族考虑,自私自利似的。
三老太爷冷哼一声:“那你的意思是,莫流采给家族抹了黑,族里还罚不得她?那赶明儿个,别的人有样学样,到时可该怎么办?是不是也当做没看见啊?”
三老太爷把事情上升到这高度,莫含章噎了一下,很有些无话可说。不过他反应还算灵敏,知道肯定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得罪了这位老人,马上低了声音,歉然道:“老太爷说的没错,确实是我相差了。”
三老太爷也就是一时之气,见他态度好,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嗯了一声,缓和了面色,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莫含章诚恳看着众人:“我知道我的想法很有些不足,还有很多地方有所欠缺,只是我确实不认为,把莫流采逐出宗族是好事……要说惩罚,她做错的那些事,对比她现在这样子,我认为,她该受到教训了……”
众人随着他的眼神去看兀自昏迷的莫流采,她额头血色还在,面白如纸,虚弱而又死寂,众人吃了一惊——刚才光顾着莫含章了,却是忘了,这里还躺着一个!
俞锦妍拧紧眉头喝着莫飞景:“你傻了不曾?还不快带着流采去见大夫?”
莫飞景早就想去了,只是拿捏不住俞锦妍的态度才没敢提出来,天知道他眼睁睁看着莫流采鲜血直流时心底有多难受,如今俞锦妍松了口,他忙忙谢过,赶紧抱着莫流采就冲了出去。
沈氏站在原地,看看屋内众人,又看看莫飞景飞奔而去的方向,咬住唇,游移良久,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俞锦妍嘲讽地看了眼莫含章,莫含章在她的眼神下难看地低下了头——谁都看得出来,沈氏这是提防着自家媳妇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莫含章是来给莫流采求情的,可沈氏还这么不放心,众人看在眼底,都有了个数,早前听说这两婆媳关系并不很好,看来,还真没说错!
莫含章说道:“都是莫家儿女,莫流采的出嫁,可以说,是联系了我们跟张家的桥带……说得不好听了,莫流采嫁到老张家,已经很不算我们莫家的人了,不然,我们也不用把人逐出宗谱去……”要是未出嫁的姑娘犯了这种事,早就“病亡”或者去家庙过一辈子了,哪还只是不打不骂,逐出宗谱——当然了,这惩罚可比打骂重多了!“张家在京里,也有些体面,若有个媳妇是被赶出宗谱的,那……”莫含章看着众人,“谁能保证,他们在丢了颜面之余,不过迁怒我们莫家?”
众人显示一惊,接着,都望向了俞锦妍。
这一点,他们先头,却是疏忽了,莫流采身后,还有个张家在呢,这一点,俞锦妍她……
俞锦妍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靠在了椅背上,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这点,很不必你操心。”哼了一声,“张家……”□裸没看在眼里的样子。
心思活络如莫汉青早就想到了,张家老爷可不还在俞锦妍手底下当着差呢,他敢对莫家有什么想法?
莫含章显然有些不认同:“虽说张家老爷官职在大爷之下,可毕竟人在京中经营了一辈子,猫鼠还有几分道,更不要说张家这样的,到时候恼怒起来,大爷虽不怕,可到底是麻烦!”
俞锦妍摩挲着手指,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了。
莫含章有看向众人:“莫流采做错了事,家法可以惩处,可以训诫,便是与张家知会一声,好好罚一罚她也是可以的……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流采她,到底年轻,有时候做事不周全,也是有的,好歹是我莫家的儿女,给她一次机会,若她能悔过——到底是条性命,也是一桩功德。”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她要被赶出宗谱,就是死路一条,现在放过她,就是救了她一条命!
所有人的眼神都集聚在了俞锦妍的身上——这里,她才是最后拍板的人!
沈氏忍不住,低声叫道:“老大啊……”
之前她不说话是没办法,可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去死?她哀求着:“老大,你媳妇说的没错,你就再给流采一个机会吧……”
俞锦妍还有不愿:“我给过她多少机会,她确实越来越无法无天,我今儿再饶了她,谁知道她到时候会不会又固态萌发?跑回娘家来指手画脚不说,还无事掀起三层浪来?!”
她这态度,比起之前铁板钉钉一样的口气,已经是松缓很多了,沈氏见有门,忙忙拍着胸口,只差没赌咒发誓了:“我保证,她再也不会这样了,她若再犯错,我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