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桥仔细听着后面还是没有动静,就想朱爽也许是先走了,于是说:“不知王爷想从哪开始查呢?”
朱云礼踌躇片刻,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那就先看看今天他们倒米的仓库吧。”
说话间,两条人影出现在月光下。
那两人和何桥一样,都穿着黑色的长袍。后面那个正是和何桥砣不离称的杭俊;再看前面那个——
朱云礼整个呆住了,喃喃道:“大哥哥……”
那人微笑:“九叔,别来无恙?”
朱云礼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此人并非先帝,而是先帝的儿子,当今圣上——那个死胖子朱爽。
——当然他不能再管朱爽叫死胖子了。朱爽现在非但不胖,还骨肉均亭,修长挺拔,身材好得很。朱云礼一眨眼,差点就把他认作了先帝。
先帝眉如远山目似秋水,是公认的美男子。朱云礼小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抱着先帝的脖子,用一口奶牙在先帝脸上乱啃。
亏了先帝好脾气,被啃得满脸都是口水也不生气。
这些念头刷刷地从脑海中闪过去,再加上又熟悉又陌生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站在眼前,朱云礼的思考顿时断线了。
眼前的人,脸上再也没有从前那样的慵懒和疲态,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十足。最重要的是,从前那样没安好心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了——果然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
“九叔?”
“皇上。”
不知为什么,朱云礼竟然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
朱爽压低声音数落旁边那两个:“亏你们信誓旦旦说不会有人认出朕来的,你们看,九叔还不是认出来了么?”
跟班二人组同时在心中咆哮——刚才明明是皇上您先喊了一声九叔吧?!
朱云礼竟然还没反应过来,顺着朱爽的话愣愣道:“呵呵……都是一家人嘛,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既然皇上也有兴趣查这件事,我们不妨开始吧!”
不知为什么心突突跳得厉害,还是办正事分分神吧……
朱云礼说着掏出一把匕首炫耀道:“皇上想先看哪一间?臣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朱爽指指白天做记号的那袋米被倒进去的那间仓库,朱云礼当即抽出匕首上前去砍门上的铁索。
“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朱云礼得意洋洋地推门,却推不开。再推,还是推不开。凑近仔细一看——那铁索还好好的挂在门上。
再看,掉在地上的是半截匕首——还有一张纸条。
朱爽捡了起来:“‘断云’太锋利,为兄怕伤了你,还是用把钝些的罢。三哥。”
何桥和杭俊各自转身捂嘴。
朱云礼跺脚:“太可恶了……现在怎么办——”
杭俊捂着嘴巴上千,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门。“属下今天随皇上来此地察看时,想到皇上也许还想再来,就顺便在看门人那里借了一把。”
朱云礼:“……有钥匙也不早点说。”
三人走到里面,大吃一惊。
白天还装得满满的仓库,现在居然空荡荡的,一粒米都不剩下了!
怪不得周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安排;就拴了条只会闷哼的狗。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这一次,胖子要大展魅力了嗷嗷~~~~~~~
第五十章 患难与共
何桥手中的火折子射出微暗的光。四人站在空荡荡的粮仓内,怔了片刻。
朱爽喃喃道:“怎么都不见了……一粒米都不剩下了……”
朱云礼摇摇头:“皇上,其实要找一粒米还是能找出来的。看——”他说着抬起脚亮出鞋底,“臣脚底就沾了一粒。”
众人:“……”
何桥蹲下,仔细观察地面:“等等,这是什么?”
朱爽这才留意到,原来地上有两根并行的木条贯穿了整个粮仓。那木条非常光滑,亮得就想用油擦过。
朱爽走去站在那两根木条中间,又回头看了看门口:“等等……你们还记得么?今天他们运米进来的时候,把袋子里的米倒进了一个大竹筐里,那个竹筐……好像就放在这个地方。”
白天陪他来的是杭俊。杭俊仔细回想,点头:“不错!就是这个地方!”
朱爽沿着木条往前走,一直走到对面的墙下,然后伸手在上面敲了敲。
何桥意识到了什么,冲过去伸手推那面墙——它过然轻轻晃了晃!
朱爽回头问:“九叔,你刚才是从屋顶下来的么?这间仓房背后是什么东西?”
朱云礼摸摸脑袋:“好像是……好像是一片水!”
何桥再用力推门,朱爽退后几步,道:“是了……我明白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库房,而是——而是一个中转站!从外面运进来的米在这里换了大竹筐装,然后把大竹筐沿着这两条木轨推到外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应该是个隐蔽的码头,竹筐可以沿着这两条木轨推到船上去!”
朱云礼不解:“可是他们为什么要……”
“这样一来,别人就以为他们收进来的米是卖给老百姓了,可是其实他们偷偷运去了别的地方……运去哪里了呢?为什么要偷偷地运呢?哪里……”
朱云礼打断他:“按照大宋律例,米、盐这些东西都不能私卖给外国,违者……斩。”
朱爽在脑海中一一搜索。外国……宋国周围的国家,哪一个国家不是盛产大米呢……
等等!
朱爽和朱云礼同时望向对方。朱爽冷静道:“先回去吧。”
朱云礼还没来得及点头,人就倒了下去。朱爽眼前一片迷糊,忽然就没了力气。临了只听到何桥喊了一声:“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