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所有人都到上头迎敌去了,黑炭卜仓舟扶着舱壁扭着腰爬上去,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遇到。走到一半就听到有人一声惨叫,跟着又是“咚”“咚”两个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雨化田在上头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就知道他没事了。转个身往回挪,却听到有个人用极狗腿的声音问:“督主,方才赵怀安跳水逃跑,为何不放箭杀掉他们呢?”
卜仓舟竖起耳朵。
刚才来找麻烦的居然是赵怀安?!
只听雨化田不咸不淡地说:“此地水流湍急,如果赵怀安死在水里,死不见尸,死无对证,拿什么向东厂证明是我们杀了赵怀安。”
问话的人继续狗腿:“督主明鉴!督主明鉴!”
卜仓舟一边狠狠地鄙视那人一边赶紧溜回房里去。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找水洗脸呢,门又开了。
雨化田瞟了他一眼,回头说:“你们先上去,留心周围的动静。”
然后关门。
卜仓舟心虚地看着雨化田。
雨化田忽然笑了。似乎是忍了好久,那笑容骤然绽开,便似云开见日,万物生辉。
卜仓舟只觉得自己就像个雪人,在这笑容中融化成了一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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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莎莎今天又去看了一次龙门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赵怀安令国洲他们应该是从水里爬到船上的吧?为什么他们爬到船上的时候,衣,服,是,干,的……
【拾叁】
雨化田用的墨当然是上好的墨。卜仓舟的洗脸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洗到里面的水渐渐地由黑转清,卜仓舟依然觉得自己的脸黑得像炭。
他对着雨化田带出来的西洋镜看了又看,不确定地问雨化田:“洗干净了没?”
雨化田:“已经脱了一层皮。”
卜仓舟:“……”
他们肤色的差异,在田家娘子决定让雨化田去读书而让卜仓舟去放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卜仓舟决定放弃。
衣服上也沾了墨。全新的、雪白的睡衣上墨迹点点,远看倒像是一幅泼墨写意画。卜仓舟把衣服脱下来,挠头:“哪里还有水?我给你洗洗。”
“扔了。”
“哦……”
卜仓舟嘀咕:和底下人说话的时候倒是一派和蔼可亲……
一件石青色的常服兜头扔了过来。卜仓舟手忙脚乱地系上,听到雨化田说:“前面到了平阳府我就放你下船。”
卜仓舟旁敲侧击地问:“你——有麻烦?”
没想到雨化田非常干脆地点头:“嗯。刚才上船的便是赵怀安。”
卜仓舟配合地作出惊讶的表情。
“这条船戒备森严,他居然能悄无声息地爬上来,幸好我就在甲板上。算是打个平手,结果还是让他跑掉了。这个人,不容小觑。”
卜仓舟想起赵怀安和那两个大汉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情景,背后顿时一片凉。
雨化田走去舷窗边,两手背在身后,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窗外波涛滚滚,江天一色。从卜仓舟的角度看过去,他全身都罩在黑色的披风下,说不的凝重肃穆。
“如果刚才他先看到的是你——”
卜仓舟不等他说完就立刻明白过来。
“赵、赵怀安他见过我,认得我,没那么容易弄错的。”
“就算他不会把我们当成一个人,可是如果他知道你我本是认识的,又或者知道了你其实是我哥哥——”
雨化田回过头,“我的敌人会越来越多。我不会再找你,你要自己小心。”
——我们的关系只会令你身处险境。
——只有离我远远的,你才会安全。
卜仓舟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
为什么非如此不可?
想不明白也就罢了。他最郁闷的是,对于雨化田的决定,无论他是同意也好还是反对也好,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就好像昨晚……
他低下头,愤愤然系好衣带,然后把衣领拉到最高。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只顾着看脸上的墨有没有洗干净;穿衣服的时候才发觉脖子上居然多了几点红色的痕迹,不用说,这当然也是雨公公的手笔。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先扑上去招惹雨化田的。落到这步田地,还真怨不得别人。
雨化田忽然放下了手中佛珠,走去替他整理衣领,“歪了。”
“太整齐了我不喜欢。”
“哥。”
“……”
卜仓舟真是受够了。每当他被雨化田激得几乎暴跳如雷的时候,雨化田这一声“哥”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怒气给压下去。他恨不得狠狠地揍自己几拳头以示对自己的鄙视。
“东厂前厂公,曹公公,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师父。你昨晚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痕?那是曹公公他救我的时候,留下来的。”
雨化田一边说着一边给卜仓舟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们靠得极近,卜仓舟惊得张大了嘴,就像是要一口咬上去一样。
“救你?”
——难道不是被什么坏人严刑拷打折磨之类的?
雨化田微笑:“我进宫之后没多久,就被分去伺候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刘瑾。刘瑾知道有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每天吃饭之前都要叫身边的人先替他试吃。但是他比皇上还小心,他生怕下毒的人先买通了试吃的人,让试吃的事先服了解药再去给他试吃,这样就算有毒也看不出来了。所以,他每餐饭之前都是临时指派一个人去试吃的。不巧,有一天他叫我试吃的时候,我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