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角,没有提示,没有本子,没有服装,两个人就开始对戏了。
男:“商队已过酒肆进了漠北,可是真的?”
女:“千真万确,我从不骗人。”
男:“前日你同衙门说,你从未见过我,可是骗人?”
女:“你蒙着脸,我自然没见过你,何来骗人。”
男:“你倒狡黠。”
女:“我劝你不必去追那商队,再过半月,他们自然又要路经此地,这方圆百里,只有我这一处落脚之地,若是守株待兔,再好不过。”
男:“再过半月,漠北便已是大雪皑皑,商队何可南下?”
女:“你倒也狡黠。”
男:“商队已过酒肆进了漠北,可是真的?
女:“千真万确,我从不骗人。“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对完台词,从台上走了下来,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看台词上,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不过从声音上听来,倒是一个雄浑,一个妩媚。
林国敬叫道:“第二组,穆娟,谢平之。”
我抬起了头,专注地看着舞台。
这一段台词最特别的地方就是重复的两句话,一头一尾,却是不同的两种心境。
谢平之先开口,声音低沉,穆娟接话,声音却越来越嘶哑,谢平之平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穆娟的目光也停留在他脸上,带着一种别样的审视。
十句话说完,穆娟开始剧烈地咳嗽。
林栋皱了一下眉头,把水杯递给了离看台较近的谢平之,谢平之把水杯递给了穆娟。
等到咳嗽声停歇,林栋在林国敬耳旁低语了几句,就拉着穆娟出剧场了。
我有点儿搞不懂这形势了,但穆娟的发挥不算好,是我确定的。
下一组,林国敬点了顾筱云和方锴的名。
顾筱云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这一段台词在两人之间隐隐带着调︱情的意味。
演绎很到位,但我觉得怪怪的。
当顾筱云和谢平之面对面站到舞台上的时候,我有一种时光倒流般的错觉。
两人合作过多次,自然对戏有些默契,顾筱云的表情收敛了不少,那一种狡黠染上了羞涩的感觉。
谢平之的声音依旧低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台上最后一句台词说罢,我的心跳快到了顶峰,林国敬终于叫了我的名字,对戏人是方锴。
方锴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我接的话不觉也含了笑意。
那一刻我才犹如醍醐灌顶,这样的对戏方式,对于评委来说,诞生的不是单个的主角人选,他们要选的是一对cp啊。
因为方锴的轻快,我的对话不自觉地也是狡黠而轻松的。
台词说完,林国敬叫了“谢平之”的名字。
我和谢平之也曾经对过戏,不过当时他是将军沈傲,我是侍女阿碧,彼时心境也大不相同。
而眼下站在我面前的谢平之是沧海一刀,并且是故事前半段的沧海一刀。
在这一幕戏里,如烟为了阻止沧海一刀去寻商队,编造了谎言,而沧海一刀也看破了她的谎言,他第一次问是真的询问,第二次询问便是一种嘲讽了。
而如烟对于沧海一刀在这个阶段也不是爱恋与不舍,她是在保护商队里的另一个人,不过被沧海一刀看破以后,她又觉得有些有趣,有些共鸣。回答第一遍是哄骗,回答第二遍就是心知肚明的对弈了。
谢平之默了两秒,面无表情,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商队已过酒肆进了漠北,可是真的?”
我肃穆了神色,避开他的眼神:“千真万确,我从不骗人。”
他目不转睛地看我,“前日你同衙门说,你从未见过我,可是骗人?”
我抬头看他,轻声一笑,“你蒙着脸,我自然没见过你,何来骗人。”
他戏谑地一笑,“你倒狡黠。”
我别开了目光,慢条斯理地说:“我劝你不必去追那商队,再过半月,他们自然又要路经此地,这方圆百里,只有我这一处落脚之地,若是守株待兔,再好不过。”
谢平之同样别开了目光,看着我望向的方位,“再过半月,漠北便已是大雪皑皑,商队何可南下?”
我转回目光,直视他的眼睛,“你倒也狡黠。”
他停顿了片刻,看着我的眼睛,低沉地声问:“商队已过酒肆进了漠北,可是真的?
我笑了起来,“千真万确,我从不骗人。“
六组演绎到此结束,林国敬让我们又坐回了长凳,与齐修平,林国华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而林栋和穆娟却再没回来。
我侧头看了一眼谢平之,他正好也转过头来看我,他身旁是方锴,转过头再看他,长凳的末端是顾筱云,她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
谁都没有说话,都在等待林国敬说话。
约莫一刻钟以后,林国敬站了起来,走到我们面前,我们也站了起来,他说:“你们都会出演,顾筱云是红姑,方锴是捕快,蔡寻芳是如烟,谢平之是刀客,明天就进剧组。”
配角和主角竟然都落实了下来。
方锴先说了一句“可是……”可半秒钟之后,就改口成了“谢谢。”
随着他这一声“谢谢”,我们也逐个跟他道了一声谢。
从剧场里出来,我问谢平之:“他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只是前期做宣传,走个过场罢了,这也决定得太快了吧。”
谢平之挑了挑眉毛,说:“有可能吧。”隔了一会儿,才补充了一句说:“不过穆娟的演技确实不差。”
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表情,我仿佛明白了点儿什么,“你说她是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