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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打工手札(109)

周妙不禁怀疑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

李佑白忽而伸手将她的脸颊拨弄了过去,四目相对,咫尺之间。

他的黑眼珠错也不错地凝视着她的眼,像是黑沉沉的漩涡,席卷而来,欲将她拽入其间。

周妙硬生生地别过眼,道:“我只是觉得庆王有些可怜。”他的性子骄纵,傲慢,可他到底只有六岁。

“阿果自是可怜,但天下可怜之人又何止他一个。”

周妙皱起了眉头,情不自禁道:“对啊,殿下其实也有些可怜。”

未曾有过亲情,又遇上个暴虐,问仙的父皇,身在皇门,枷锁于身,因而不通情爱。

她越想越觉得,原书中李佑白对于简青竹穷追不舍,是一种偏执的占有欲作祟。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肯怜惜他的好人,一直恭顺,一路相伴,却骤然变了脸,离他而去。

就像是李佑白亲口所言,忤逆,忤逆了他。

她逃,便是忤逆,因而他才要去追。

周妙脸颊倏尔一紧,李佑白两手牢牢地箍住了她的双颊,眉骨扬起,道:“你觉得我可怜?”

周妙一说出口,其实就后悔了。

她想摇头,可是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梗着脖子道:“也不独独是殿下可怜,我自己也很可怜。”

李佑白:“哦?”目光却未从她脸上移开分毫。

周妙半真半假道:“我出生不久后,母亲去了,父亲并不疼我,又续了弦,更不过问。我自来京中本欲闯一番新天地,却又生了这样一张脸,徒惹是非,难道不可怜么?”

周妙垂下眼,鼻头发酸。

是啊,其实自己和“周妙”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是个孤儿,从来也没有品尝过亲情的滋味。

收养她的养父母都是好人,只是客客气气地做好人。

直至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李佑白方觉终于在周妙口中听到了几句肺腑。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松开了手,道:“周妙,你的脸生得极好,不像别人,只像你自己,而你如今也不可怜,往后也不必自怜,更不必可怜我。”

周妙听得怔怔,却见他扬手抚琴。

啸月琴音如泣如诉,起初哀婉凄绝,中间势如破竹,周妙从前从未听过这曲子,不觉入了迷,心中虚无缥缈,难以言说的愤懑与忧愁随琴音,渐渐消散。

琴声悠长,回荡于留青宫之上。

然而,与留青宫的静谧不同,宝华殿中的无声无息越发萧瑟了。

皇帝突发痰疾,一病便是病了足足三日,昏昏沉沉,一直不醒。

太医院束手无策,往日用来治痰疾的方子不见效果。杜戚这一日奉令当差,左思右想,将简青竹也一并带去了宝华殿。

他算是看明白了,简氏医经,简青竹仿佛已经倒背如流,其中疑难杂症最是多见。

简青竹来了宝华殿,脚下虚浮,如踩云雾。

这三日以来,她也是过得浑浑噩噩,自打猜出了庆王身世的端倪,便是一刻不停地担惊受怕,既怕自己猜错了,也怕自己猜对了,更怕庆王忽然遭遇什么不测。

倘若,她揣测对了,那么庆王就是她的亲侄儿,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

她一直在馆阁中找机会去翻过去的医札,想要验证她的猜测,并且,她想尽快见一见庆王。

可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医女,庆王所居的昭阙阁轮不到她去。

孰料,今日杜医政却将她带到了皇帝的宝华殿。

她期盼在这里能够见到庆王。

进入宝华殿寝殿后,她先是随杜戚跪拜,起身后抬眼打量,方见殿中并无庆王,只有一个紫袍宦官立在榻旁。

榻上的皇帝依旧睡着,身上盖着明黄锦被。

“杜医政来了。”孟仲元面露微笑寒暄道。

杜戚拱手:“孟公公。”

孟仲元见到杜戚身后跟了个面生的医女,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可是待到看清了她的脸,孟仲元脸色一变,语调拔高道:“今日医女是何人?”

第69章

简青竹晓得他就是宫里的“九千岁”孟公公, 拜道:“医女姓简。”

姓简!

又是一个姓简的大夫!

孟仲元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你与简临舟是何干系?”

简青竹心知瞒也瞒不过,老实答道:“简临舟是我父亲。”

简临舟的女儿也进宫来了。

她进宫来做什么?

她知道什么?

孟仲元脑中念头几起几伏,终是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 难怪我瞧着医女眼熟。”又招了招手,说,“简院判医术了得,你是他女儿, 子承父业, 来, 你上前来。”

简青竹望了一眼杜戚,见他颔首,方才缓缓走到了榻前。

孟仲元微侧过身, 让出了榻前的位置。

简青竹拿眼去看榻上的皇帝, 来之前,她虽已读过脉案,可她还是替皇帝细细把了脉, 过后又轻轻撩开他的眼皮查看。

“大胆!”一旁的孟仲元喝斥道。

简青竹忙松开了手,杜戚上前一步道:“孟公公稍安勿躁, 问诊确要查看瞳仁。”

孟仲元不耐烦地挥挥手,寻了个由头打发二人道:“看也看了,回去写方子罢, 陛下昏睡日久, 若再不醒, 唯太医院是问。”

杜戚躬身一拜, 领着简青竹出了宝华殿。

简青竹行至杜戚身侧, 正欲开口, 却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简青竹只得闭上了嘴, 不言不语地随杜戚回了太医院。

进了太医院,杜戚领着她径自去了院中馆阁,方才开口问道:“可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