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她自然懂。眼下当然只能静观其变。
李佑白见周妙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愁云密布。
“你还有话要说?”
孟澜。
周妙脑中闪过了此人的名字,但是孟澜要如何说,难道说她从前有个相好,但她把人忘了?还是忽然不爱了?可那人如今找上门来了仿佛要再续前缘?
周妙暗暗摇了摇头,说出来狗都不信,况且李佑白听罢,估计只会冷笑一声,说一句与他何干。
周妙念头百转,最终摇了摇头,福身道:“我无事了,殿下早些歇息。”
李佑白垂眸,“嗯”了一声。
周妙转身刚走两步,终于想起来今天还忘了一件大事。
女主呢!
她回头急急问道:“殿下,简姑娘呢?简姑娘今日如何回来?”
李佑白面上微变,似乎是没料到她有此一问,答道:“简大夫自与陈风一路回来。”
周妙这才松了一口气。
风平浪静的三日过去。
周妙身在将军府,身边最常见到的便是秋雨和冬雪,二人消息并不灵通,至于将军府的高墙之外,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一概不知。
想到孟澜,周妙不由地想起了小春。
小春究竟知不知道有孟澜这么一个人,如若知道,为何先前从未提过?
周妙猜测小春既是周夫人给原身的丫鬟,原身从前那点风花雪月,想必不会同小春说。
周妙想了一阵,还是出了院门,打算去寻陈风,问一问小春的去处。小春到将军府后,也学了一段时日规矩了。
岂料,府中的奴仆说,陈风一早便出了门,随殿下去了宫里。
皇后娘娘召大殿下进宫觐见。
*
坤仪殿中,柳嬷嬷扶着皇后在垂帘后的四足阔椅坐定。
皇后低咳了两声,问:“茶备下了么?是不是阿笃常爱喝的龙井?”
柳嬷嬷笑道:“茶点都备下了,都是殿下素来便爱的,娘娘宽心罢。”
皇后依旧忧心忡忡,又问:“你说,那人真和娴妃生得极像?”
这几日,皇后将这些话翻来覆去地问了好几遍了,柳嬷嬷徐徐答道:“听琉璃宫里宫人说,是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宫里头的事情,以讹传讹久了,传成了一模一样罢了。”
“七八分相似亦是相似,孟仲元如今还压着底下人呢?”
柳嬷嬷蹙眉,点点头:“这事奴婢也觉着奇怪,琉璃宫的人也就罢了,陛下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可孟仲元回宫后,让去了琉璃宫的人都闭上嘴,不可乱嚼舌根。那几个妃嫔,想来是打算去陛下面前给娴妃上眼药,也被孟仲元喝止了,不晓得他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后面色沉下,此事里里外外透着蹊跷,当年给阿笃议亲事,也未见他对董舒娅青眼相看,二人虽是熟识,但阿笃待她,也不见有何特殊?难道是自己没瞧出来他的心思?
不会。
当年皇帝立了娴妃,她特意召了阿笃进宫,本欲宽慰一二,可他当时似乎也并不伤情。
真会为了董舒娅,寻个眉眼相似的人摆在身边?
皇后摇摇头:“阿笃并不是糊涂的人,兴许真是讹言。”
“大殿下求见。”殿外拉长的声音唱道。
皇后忙抬手道:“快快宣入殿。”
陈风推着李佑白入殿,皇后坐于垂帘之后,一眼便见到了他身下的木轮车。她不禁倾身往前,喉中一热,又咳嗽了起来。
李佑白躬身而拜后,语含关切道:“母后风寒之症未愈?可请了太医来看?”
皇后接过柳嬷嬷递来的茶,抿过一口,止住了咳:“太医们早就瞧过了,药也吃着,只是这病得养着,今日垂帘而见,也是不愿将病气过于你。”
“母后万万珍重。”
皇后细看李佑白片刻,他今日穿着月白大氅,发间竖白玉冠,看上去精神尚佳。
她不愿提他的伤心事,避过伤腿不谈,只问:“归京之后,将军府还住得习惯么?若是有缺的,你便同柳嬷嬷细说,改日便给你送去。”
李佑白笑了一声:“谢母后惦念,儿臣府中一切都好,样样不缺。”
皇后颔首,见宫人轻手轻脚地将茶点摆到了他身前。
“你尝尝今年新贡的龙井,你之前还没来得及尝?前些时日,道七禅师来宫中讲禅,赞过此茶呢。”
李佑白端起白玉盏:“闻之,清香扑鼻,果是好茶。”
皇后笑了笑:“你喜欢便好,我让人给你取了两罐,你走时切莫忘了。”
李佑白眉目舒展,道:“谢母后恩典。”
此刻时机尚好,皇后斟酌片刻,开口道:“我近日听说了一桩趣事,说击鞠球会时,你身侧有个女郎,不知是哪家女郎?”
李佑白放下手中茶盏,答道:“非是京中人士,她自衮州来,是衮州沧县令周仲安之女。”
李佑白对此并不避讳,皇后心中稍定。
“哦?从前倒没听你说起过周家女郎?”
李佑白笑道:“她于我有恩,暂居将军府中。”顿了顿,半真半假道,“儿臣进京时,曾在盘云山遇袭,周家女郎救过儿臣的性命。”
皇后闻言一惊,追问道:“竟有此事?是何人所为?”
李佑白摇头,道:“并不知是何人。”
皇后沉默了须臾,二人明明心知肚明,却无从说起。
她轻叹道:“陛下这几日服过灵丹,尚在问仙宫中闭门不出,无人得见。”
李佑白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看来,孟仲元还未将击鞠赛当日之事告与皇帝。
皇后话锋一转,笑道:“下月初八便是你生辰了,我提前备了些贺礼,你也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