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坐到了桌边,喝了一口茶,心绪仿佛才平静了一些。
李权刚才是表白吗?
不,不能算是表白,应该算做求婚。
周妙哭笑不得,李权喜欢她么?
应该是有一些喜欢,毕竟她家里又没矿。那……她喜欢李权么?
李小将军,周妙扪心自问,的确暂时没有心动的感觉。
但是,李权的的确确是个好人选,品行,样貌,家世,哪一样都是好人选,并且开春以后,他就要去池州了。
远离京城,远离剧情,再好不过了。
回衮州也是一条出路,但是她回去以后,能不能不露馅尚且另说,要是周父真让她尽快嫁人,她能有别的办法么?而李权,她知道他的为人,眼下没有心动的感觉,以后呢,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不急于一时。
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日,隆冬尚还悠长。
剑阁之中,李佑白问李权道:“李大将军见过陛下了?
“昨日上朝后,陛下特意留下了父亲,在宝华殿寝殿见的,庆王殿下也在。”李权斟酌答道,”听父亲说,庆王先前在丹墀下玩雪,到寝殿时,双肩覆雪,陛下特意赏了一件披风给他。”
李佑白嘴角一扬:“哦?是皇帝的旧披风?”
李权颔首。
昨日庆王披着皇帝的龙纹披风,虽是旧衣,可金龙绣相依旧清晰可见。庆王身量不足,披风只兜头披着,回到昭阕阁,便不再披了。可宫里见到的人不少,消息传了一日,众人都有些摸不清皇帝的心思。皇帝愈发反复无常,前几日忽至将军府听禅,仿佛是要与废太子冰释前嫌,昨日却又赏了庆王一件旧衣。
与将军府将热络了一些的官员像是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
皇帝恐怕还是没有原谅李佑白。盐道税银绝非小事,就算李佑白腿断了,皇帝也不见得能原谅他。
哪怕哪一天真旧事不提,庆王一天天长大,废太子还能再是太子么?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李融见到了皇帝, 李玄却始终没有,皇帝连一点宽慰他的意思都没有。
李玄只得回了锦州,他进了府邸, 先寻了仆从来问:“赵怜的家眷见到了么?”
仆从答:“回将军,见到了赵氏的母亲,奴将一袋钱给了她,可她说前些时日已有人给她送过钱了。“
李玄问:“可知是什么人?”
仆从道:“妇人说是一个兵士打扮的人, 满脸大胡子, 没说叫啥, 可跟着的小兵卒都叫他蒋大哥。她还以为也是锦州军营里的人。”
姓蒋的大胡子?
李玄想到了李佑白的随扈蒋冲,去岁李佑白往豫州行,经过此地时, 与他匆匆见过一面。
击鞠会时, 李佑白定是亲眼目睹了方敢打死赵怜,只是太子的人在锦州,定不会只是为了送些银钱, 来做什么?
李玄正思量,却听仆从进门报道:“将军, 高恭大人又来了。”
李玄眉头皱得更紧,高长史领的是吏部的差事,奉旨而来。
天天来, 月月来, 两个多月了, 搅得他不得安宁进京一趟, 皇帝又没见着。
没钱没恩哪儿来的兵, 真都回家种地去了!
李玄冷哼一声:“还不快请高长史进门。”
高恭今日未着官服, 只作寻常士子打扮, 一揖道:“见过大将军。”
李玄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老夫哪里受得住高长史这一拜。高大人消息灵通得很,我前脚刚进门,高大人后脚便来了。”
高恭放下双手,笑答:“将军误会在下了,明日某便要回京,今日特来向将军辞别。”
李玄眉梢一挑:“高大人差事这就办完了?”
高恭道:“此差本是缺官未补之故,某只是奉令而来,新的从官将要下锦州,某便要回京了。”
高恭当吏部的差是奉门下省的令,特令补缺,在锦州呆了数月,淌了这一趟浑水,心里早该清楚。
这差事他再想办也办不了。
皇帝没钱养兵,要削减兵员。
锦州一削再削,李玄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此番吏部又来验饷,发了多少,收了多少,折耗多少。
高恭初生牛犊不怕虎,敢顶了这苦命差事,莫说他高恭办不了,就算他老子右仆射高朗来了,这差事也办不了!
多少饷银连朱雀门都没出,他查破脑袋也查不了。
可皇帝真缺银么?盐道,铁使每年白花花的银两去了哪里?去岁,孟仲元使人拿着皇帝的口谕去矿场又征矿课银,课银又都去了哪里?
李玄心中冷笑,道:“高大人辛苦了,老夫明日要回营去,便不远送了。”
高恭笑道:“将军自不必送。”说着,又是一揖,转身便要离去。
“高大人此番来锦州,可是得殿下授意?”李玄出声问道。
高恭脸色未变:“将军何出此言?”
“我若记得不差,你六岁便被高朗送进了东宫作伴读。”李玄深深看他一眼,“池州军如今十万军士,李佑白舍了太子之位,舍了一双腿,十万池州军从此死心塌地,只待他一声号令,只是……”李玄拖长了语调,犹带讥讽,“只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李佑白又算计起我锦州军……”他冷冷一哼,“你回去转告他,痴心妄想!”天子尚坐于堂,便是太子,也是臣。
高恭闻言,“在下自去岁便再未见过殿下,将军多虑了。”
李玄不言,见高恭却是一笑,转而问道:“将军可还记得稷王柳向,陛下削藩,柳向不肯,结果如何?”
李玄当然记得,他是削藩的一员大将,柳向掌兵多年,绝非酒囊饭袋,稷州怀山靠水,以崖为隘,易守难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