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昭仪忽觉内心恍然一惊,却仍旧假扮笑颜。
皇帝亦是面上含笑,却徐徐说道:“这十年,你过得该是尚好吧,该是行到了许多地方,见到了许多风景,其中多得是新奇稀罕的人或物……如今我这一颗破珠子怕是已经入不了你眼了罢……”他说话声音愈来愈低,似自言自语,也不再看她。
司昭仪怔怔地看着,不敢出声。
却见皇帝兀自说着,却猛然抓过珠子,朝窗外用力掷去,“砰”一声巨响,击破窗棂而出,撞上一块石头,夜明珠顿时摔个粉碎,中间点点绿影飞出,渐渐消散于空际。
她吓得倏然跪地,嘴里不禁叫道:“皇上息怒。”
皇帝闻言面上惊愕一闪而过,倏而全身仿若一震,恍然清明起来。
神色却是无喜无忧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司昭仪。
他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冷冷问道:“此际有何话要说?”
司昭仪心中大骇,却答道:“皇上说,最喜我笑,我便笑。皇上说,最喜我穿鸢萝松红衣,我便穿鸢萝松红衣。皇上说,最喜我梳长辫,我便梳长辫。”
皇帝闻言大笑,郎朗笑声久久不绝。
司昭仪心下略松,抬头一望却是大惊,皇帝眼中却分明是滚滚热泪。
耳畔忽听他大声呵斥道:“你滚,给朕滚出去!”
吓得司昭仪肝胆俱裂,立马起身,从那楼阁逃了出来。
第二日,皇后斥责司昭仪惹恼圣颜,禁足三月。
三月之间,司昭仪骤染恶疾,药石无救,香消玉殒。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二
我姓墨,名不才。
是前日同我娘比剑输了,被我娘硬改的。
什么时候我若是比剑赢了我娘再赢了我爹,我就又可以叫回原名了。
唉,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七岁的小妹,却从未被改过名,一直叫墨里。
我娘说,这名字非常的,怎么说来着,时髦,可是我却觉得极其下里巴人,土里土气。
当然这话我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不然我就只能一辈子叫墨不才了。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们就一直住在昆仑山上,地方倒是挺大挺好,可是离城镇太远,委实不便。我自会了轻功,又骑得斩鬼以后,便经常去城里逛逛。
不像我妹,一直在山上,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她年纪虽小,却随我爹的性格,颇为老成,素爱鼓捣些药草,在山里常常一蹲就是半日。
有时候,我娘就会悄悄跟我说,她怀疑我妹是穿越来的。
我不懂穿越为何物,但也附和点头。
我爱我妹,若有人欺负她,我头一个不服。但是,平日里话不投机半句多。
今年翻年以后我便十六岁了,我爹说按照旧俗应该放我出门闯荡,可我娘说按照他们家乡的规矩要等到十八岁。虽然,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她家乡在哪。我爹却是知晓,但也不告诉我和我妹。
总之,由于我一意孤行,加之我爹暗中推波助澜,此际,我终于下了昆仑山。
下山之前,我爹再三叮嘱我,不可到处惹是生非,天下之大,随处可去,记得每月按时写信回家便可,但唯独一处不可去,就是皇城。
当然,我爹不会告诉我为什么。
如此,我却偏偏要去皇城。
不进城不知道,皇城真是不同于我们住的那些个小地方的城镇,又大又气派,街上商贩流窜,一派繁荣,我有的时候就很纳闷,为什么我们不住在城里,偏要住在鸟不拉屎的昆仑山上。
终于,思虑无果。
我一路骑着斩鬼,一路看街上众人朝我投来艳羡目光,其中颇有些年轻男子向我频频注目。
我叹了一口气,不禁想到,我爹说我乃一介女流,独身上路,虽有武艺傍身,但还是以帽檐遮挡面目更好。
且照我娘的说法,我继承了他们优良的……叫什么来着,对了,基因,长得不错,甚是危险。
我倒是不以为然,因为我毕竟长得像我娘多一些,然而,我却更羡慕我妹长得更像我爹一些。
当然这话,我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在皇城逛了半日,我便找了一处客栈住店。
夜间,正欲入睡,却听楼下传来打斗声,甚是烦人。我便翻了一个身朝里,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却忽听一声:“救命啊!”分明是女子的声音,岁数听着该是和我妹一般大小。
于是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抓起墨子剑,匆匆跑下楼去。
果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被一个大汉拎着衣领,吊在半空中,店内食客见到那大汉模样骇人,腰间一柄戒刀,皆作鸟兽散去,唯独店内靠墙处坐着一位年轻公子,面墙而坐,看不清面目,分明一派事不关己。
我便站在楼梯前暴喝一声:“放下那小姑娘!”说罢,脚尖点地,提剑跃步而去。
那大汉轻巧转身避过我的长剑,将那小女孩夹在腋下,后退两步,狞笑道:“哪里来的小娘子这般俊俏,爷不嫌弃,就收你做个小妾。”
“我呸,就凭你。”我骂完犹不解气,提剑再攻。却见他左手拔刀,用力一挡,竟将我右手震得一麻,心下顿时叫遭。
那大汉见我后退一步,又提刀往前来攻,我以剑抵挡,兵器相接,他手下忽然一阵猛力,我双肩发软,手中不觉卸力,墨子剑一歪便飞了出去,我心一惊,连忙闪避,险险躲过一刀,侧眼见墨子剑孤零零地落在一旁地上。
爹,小女不才,实在是对不住您啊。
转眼却见大汉满面狞笑再一刀砍来,我翻身欲躲,却听他腋下小女孩忽然大喊道:“三哥还不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