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在逃白月光(276)+番外
裴宥的身形微微一僵。
这夜没有月光,巷子里只有主街隐隐透来的低沉光线,却仍旧能看出他眸底的晦暗。
“我并不想在这种地方与你说什么。”裴宥转头就走。
“那我们边走边说?”温凝软绵绵地跟上。枘
裴宥的脚步又停下,转过身,神色沉下来,声音也沉下来:“你想与我说什么?”
温凝站在原地,对上裴宥阒黑的眼,心跳一下子窜起来。
果然……那酒杯太小,她刚刚应该多喝两杯的。
她眨眨眼,往前走了两步,扫见他手上挂的草编人偶,莫名其妙说了句与她心中想说的完全不相干的话:“梧西的百姓还……挺爱戴你。”
裴宥的眉眼却似因这句话松了松,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如今有诸多不便,待回京你我……”
他停了一瞬,晦涩地看温凝一眼:“我会向陛下禀明你的作为,论功行赏。”
说罢,转身向前。枘
温凝偏偏脑袋,什么赏不赏的,她哪需要什么赏。
但裴宥走了,她也便只有跟上:“他们爱戴你,也不仅仅因为‘丛樹’吧。听门口两个小姑娘说你是主动请缨来岭南的,为何?”
裴宥极低地轻嗤一声:“朝臣各为党派,都只想着如何趁机咬下对方一块肉,我不来,指望谁来?”
那你上辈子也没来啊……
不过,温凝仔细想了一下。
上辈子疫症爆发时,瑞王和四皇子的确还不曾这般势如水火,上辈子朝廷重视的时间也晚了些,想要插手恐怕也来不及了。
“那你这些日子……”枘
话没说完,温凝就觉得她这是一句废话。
他这些日子定然不会好过的,缺粮短药,病患如山,他脑子再好使又如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裴宥。”温凝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我还有一些别的话想同你说。”
裴宥轻垂双目,睨着温凝拉住她袖子的手,默了一会儿,问:“温凝,一定要在这里吗?”
他抬眸望向温凝,眸光猝然变得锐利,嘴角亦噙起一丝嘲意。
他大抵能猜到她想与他说什么。
他将自己的袖子从温凝手中抽了出来,抬步便往侧街的巷子里走。枘
“说吧,你想说什么?”他踏入巷子就转过身,声音更冷,面上的嘲意也更浓。
温凝到底是喝过两杯酒的,脑子有些飘,心跳又快,根本不足以让她留意到裴宥的神色变化。
只是心跳越快,她滚在喉间的话反倒越说不出口。
裴宥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知晓他所猜无误。
她能同他说什么?
他犯了她的禁忌,触了她的逆鳞。
他没有顾及她的意愿,将她在那密不透风的厢房中关了一个多月。枘
上次争吵时她质问他是否是要将她囚起来,他还觉得她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不想转头就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囚禁了她。
他一直知道她了解他,却想不到她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她早早看穿了他的自私、他的恣睢、他的偏戾、他的乖张,所以她惧怕他,排斥他,躲着他。
如今她要同他说的,无非和前两次一样,要他远离她,要他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要他一纸和离书。
前两次她姑且对他还有些怒气,今日却能这般平静,甚至喝了两杯酒来给自己壮胆。
这一月余的时日,足够她想清楚了。枘
她打定了好聚好散的算盘,要与他说情论理,一刀两断。
暗沉的小巷里,裴宥墨色的眸子无声地覆上一层绯红。
他撇开脸,提步便要走。
他并不想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听她说这些话。
她喝了酒,他很清楚酒后的她是怎样的清甜,怎样的娇软。
他更清楚,怎样将酒后的她哄骗得乖顺听话。
这里四下无光,悄无人声。枘
黑暗能轻而易举将人潜藏在最深处的阴暗和恶念勾扯出来。
他不敢保证,她若在此惹怒了他,他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这里的确太黑,黑到温凝只能见到眼前人眸光越来越冷,甚至连身上的气息,都凉得净透。
只察觉他又要走,再次拽住他的手:“你等一下!”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裴宥并不回头。
“不要!”
回去那样明亮的灯火,她在他的注视下,更说不出口了。枘
要么就是和上次一样,她一个人在床上酝酿纠结了许久,好不容易说了许多话,他却睡着了。
她真的再鼓不起第三次勇气了。
往日都是裴宥拉温凝,温凝甩开他的手。这次倒反了过来,裴宥不假犹豫就甩掉她的手:“回去再说。”
提步往前走。
温凝转而用两只手拉他。
她也不知他为何听到她有话要说就如此反常,今日她也就是在官驿时,实在有些怨气,才给了他一些脸色看。
出来之后便一直乖乖巧巧,想与他好好说话。枘
裴宥却是铁了心要走,任由她双手去拉,他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要往外去。
温凝又是紧张,又是心急,还得花力气将人拉住,情急之下踮起脚尖。
裴宥只觉醇郁的酒香倏然靠近,喉结上蓦地贴上两瓣温软。
巷子里的拉扯突然就静止。
穿巷而过的风都仿佛静了一下。
温凝发现触感不对,轻轻吮了一下,这是……
她悄咪咪睁开眼,似乎是裴宥身量太高,她踮着脚也只亲到了他的……喉结?枘
一股热意飞快地窜上脸颊,温凝都不知是酒劲来了,还是她心跳太快的缘故,放下脚后跟就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