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好时间,提前一刻钟合上电脑,结束工作。
工作是个好东西,枯燥乏味的数据入脑,状态迅速冷静。
他没在家等,这样没有仪式感。转而走到门口,以接下班的姿态恭候她。
很久没有谈过恋爱,隐隐对此期待,又觉得怪怪的。
可能是乱序先行的那个吻,也可能是那天胡乱拉扯的握手,再或者是她神神秘秘的气质,总之,有些怪。不过池牧之愿意顺着感觉,往前走一步。
他是个高度计划的人,必须容许生活有一些意外。不然和死了没区别。
这也是他明明厌恶女人,却依旧保持一定异性约会频率一样。他需要新鲜刺激自己活下去。
也渴望在这些新鲜里找到舒服的恒定。
稍作等待,池牧之打开门口的监控软件。
通过摄像头,可以看见玄关无人,切出去刷了会新闻,再点进监控,李铭心刚好出来。
她边走边扯掉扎头发的皮筋,顺了顺头发,慢慢走到挂衣架旁拿起帆布包。
她穿鞋背包的动作很利索,穿完她没立刻出门,在玄关处站了会,迷茫的脑袋先往走廊方向看了看,又低下头,掏出手机。
手机屏幕对着摄像头,亮起刺眼的光。
看不清手机内容,但猜测,她在等他的消息。
他不自觉牵起唇角,等待手机震动。
当然,也有预估,李老师不会给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李铭心垂首转身,走向大门。
耷拉的脑袋情绪不高,开门后还不死心,又回头望了一眼。
有点可爱。
池牧之目光在手机屏幕和门缝之间游移。见她一只脚踏出门,他立刻收起了手机,礼貌微笑:“老师下班了?”
她瞬间收拾好情绪,看向他时,眼里没有一丝惊讶:“池先生好。”
明明想要,却不说,惦记他说的话,却不肯追问。
八风不动,伪装纯情。这姑娘很会钓。
池牧之按下电梯下行键:“李老师可否给个追求时间?”
她明知故问,表情装傻,问什么时间。
他报数:“一个月行吗?”
她仰起头,鼻梁笔直,睫毛低垂,狐狸气息忽远忽近,时弱时强:“什么?”
小狐狸心理素质不错,心有九九,但说实话,池牧之有点把持不住。
电梯静谧,呼吸高度放大。惹得他雄性心思活跃,想复制牵手。
“那两个月?”
她心知肚明彼此正在推进什么,不知道她想要多久,但对池牧之来说,两个月是极限。
他是社会人,在这个只要一眼对上就能上床的速食爱情时代,两个月追一个姑娘,足够漫长。
道明很不礼貌,不道明又不知道她要钓多久。
池牧之讲得很强势,把她又逼哑巴了。
她没拒绝,低下乖巧的脑袋,似乎听之任之。
池牧之怀疑她没那么好说话,电影开场没多久,李老师也用行动证明,她没那么好追。
几年没跟女孩一起看过电影,不知道这是什么新路数。
第一次一起看电影,她用睡眠回报了他。眼皮一耷,呼吸绵长,头一点一点,小鸡啄米状。
池牧之见她犯困,将脑袋扶至肩膀,让她睡的舒服一点。
他一个人看完了全程。却没觉得孤单。
中间,池牧之轻唤她两声,第一声李老师,第二声李铭心。她轻哼回应,调整姿势,往他颈窝深处枕了枕。
彼此贴得很近,一偏头,唇擦过额角。像触到什么毛绒动物,心软了一下。
她没有受惊,仍紧阖双目。
池牧之问她,“睡得好吗?”
她犹在半梦,迷糊睁眼,“结束了?”
他看着她,低头笑了。
秋夜里凉,寒意拂过,人不禁瑟缩。刚睡完一觉,走进风里,容易着凉。
池牧之绅士风度给她披外套,她铁汉作风坚称不需要。一分薄面都不给。
他拎着西装逼她穿:“说冷!”
她犟着眼神,故意:“不冷!”
两人几秒僵持,池牧之主动败阵。当时他真的想把她箍进怀里。
亲昵冲动大概是这刻产生的。就是没好动作。也没想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
李铭心要么谈过会让你多次恋爱很会钓鱼,要么就是个没多少经验的直女。她的行为在两者之间横跳,捉摸不透。
往学校走的小段路上,她反问他冷吗?
真谢谢她,还知道这会儿要抛接对话。
他好笑道:“我说冷,李老师会把外套脱给我吗?”
“会的,您比我更需要。”她一脸认真,善良如侠女。
他顿了一下,望向远处:“原来是这样。”
他在她心里这么弱?
街道侧灯将长径中央染成灰白,走完这条路,到了告别的时候。
池牧之立着没动,等她走远,等她回头。
他们遥遥相望,隐隐情动。
返程路上,池牧之没有开音乐。
路光灼灼放明,明灭不定地一重一重划过车厢。
他静静驾车,颈上仍有她软发逗留的皮肤记忆。驶近白公馆,他没拐进去,转而穿越灯光逐渐疏淡的城市,到了一座郊区的小山。
夜里一点。
他拎起外围虚掩的栅栏,从侧面往上爬。这座山第一次是程宁远带他爬的。
高考结束,他想报社科,学文,家里坚持要他念经济类,为此改掉了他的志愿。池牧之没有忤逆长辈,就是有两天没说话。
程宁远一言没发,拉他出来爬山。
两人沉默抵达山顶,又沉默下山,整个过程莫名其妙,不过池牧之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