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焦(32)
刚刚青豆和二哥吃饭,孟庭跟他们在院子里打了声招呼,手边牵着于婷婷,但没有素素。
素素去哪儿了?她把钱放回来又走了吗?
院门是四爿木门拼接而成的老门。青豆扶上木门,搬了一块往边上一靠,刚探出头,就看见了门外踱步的罗素素。
她的麻花解了,现在是两条散乱粗长的卷发。
两人眼神一对,均有局促闪过,青豆率先挤出酒窝:“我找你呢!就说你怎么没回来!干嘛呢!”她伸手把素素往里拉,一边阖门一边絮叨,“我还往孟阿姨房里看,想着你怎么没下来睡......”
青豆心虚话很多。她牵着素素的手往里:“我二哥下午给我拍了两张照,气死我了。”
素素接过她的话:“又拍了?是用顾弈的相机吗?”
“是啊,”青豆蹙起秀眉,“他对着我的脸瞎按,心疼死我了。”
“哈哈哈哈。”素素大笑。
“哎呀,我刚一边看书一边等你。”青豆赶紧衔接上气口,一点不让场面冷掉,“哦,我在看那本缺页的书。蛮好看的。”
素素说:“那本你很久没看呢。”
青豆说:“是啊,因为缺页,其实接下去也能看懂。”
她们一直说话。洗漱也粘在一块。
毛巾捂上脸,有微微灼痛,青豆想提一句,又咽了下去,赶紧揭开毛巾,继续讲话。她没有提白天哭的事。
她们话没停,先猜二哥找了个什么样的嫂子,又说到顾弈人真好,居然这么大方,真是个好男人。青豆顺着素素的玩笑说,嗯,以后考虑嫁他。
到无话可说的时候,青豆给素素讲起了《饮马流花河》的故事。她只看了前半段,讲完她心痒,麻溜爬起来看后半本。
素素累了,先还笑她书呆子,很快没了声,沉沉跌进梦中。
青豆熬了小半宿,把《饮马流花河》翻完了。
她合上书,起身抻腰,电筒扫到上铺,素素的嘴角挂着甜如糖粥的笑。应该是个好梦吧。
她第一次知道,拦腰看故事,也不影响了解一本书。也许,一本书足够精彩,足够投缘,缺一点也不碍事,被修改也无损独特。
作者有话说:
是顾弈,博弈的弈
不是神采奕奕的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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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990之前 ◇
◎春夏之交3◎
#10 小桂子
1988年青豆还干了半件大事——她成功交到个笔友。
顾弈的邻居叫朱洋洋, 笔友当然不是他,青豆可不会笨到交这么近的笔友,笔友就应该是遥远的。只是,此人在青豆交笔友这件事上至关重要。
朱洋洋深居简出, 刻苦用功, 考上了南城大学。虽然这片住了好几个南城大学的老师, 比如顾弈他爹顾燮之,但是家属院这片的大学生依然是非常稀有的。
他成为了家属院这片小孩膜拜的对象。
他的成熟稳重不仅显示在学习成绩和言谈举止, 还写在了脸上。
朱洋洋长得很老成, 15岁就架上了啤酒瓶底厚的眼镜,先是金边圆框的, 配上他的圆脸还挺文气,青豆说他像徐志摩, 他很满意,一度为这个身份酷爱读诗。也许梦想过做一个坏男人, 但目前生命的长度还未见此端倪。
后来那副眼镜不够负载他的用功, 调高度数后, 他换了副黑圆框眼镜, 青豆说他像胡适, 他也很满意,开始写作和批判。
他考上南城大学机电系后, 一直给南城日报和南城晚报投稿, 据说一年稿费都够学费了。
也就是说,他不仅考上大学, 还在大学期间获得了财务自由。这简直不可思议。
青豆带着小本去讨教心得, 洋洋哥哥说, “要给报纸期刊投稿, 就先练习,我就是高中时候交了笔友,训练表达笔触,把自己的想法具体成文字传递出去......”
后面的话里,他罗列了一些成功发表的文章以及报纸上豆腐块大小板块的诗歌。但青豆没听进去,她在“笔友”那段成功走神。
青豆强迫顾弈和虎子对着报纸中缝找笔友的信息发出讨论,然后精挑细选,一人抄了个地址,说要开始写信。
其实这件事只有青豆有热情。虎子不爱写字,顾弈没有感情,只有她精力充沛的同时还感情丰富。
第一次写信应该是初一,她写了一封信,等了半年,没等到回应。事后她非常心疼平信的邮票钱,也后悔没有备一份。那封信可是耗尽了她的辞藻与感情,居然说丢就丢了。
寂寞的年轻人有无处发泄的倾诉欲。若不能发明骚,那找张纸发暗骚完全是情有可原。
青豆以为,这就是中国日益上升的教育水平与不够完善的通讯水平的矛盾。
如何解决这个矛盾?
确实得找个人说。但他们是文化人,可不能像村口的狗子,随便遇见条狗子就在路牙子当中闻屁股、乱吠,得有相同的狗语基础和匹配的崇高理想。
青豆又去找了一次洋洋哥哥,他说,报纸交笔友变数确实多,要么你就在期刊上找吧。期刊上也有征笔友的信息,而且,阅读同一期刊,就是有共同品味。
有道理。
青豆在他家翻了三本文学期刊,认真透过文字甄别笔友的合拍度,最后青豆摇摇头,说没有合适的。
朱洋洋笑她,找笔友又不是找对象,你想真多。
青豆想的确实多,她发现期刊上的笔友信息都是外省的,外省寄信可贵了,这一来一回太费钱了。不行。
朱洋洋毕竟成熟稳重,在知道青豆的心思后,从师弟那儿给她拿了份南城师大附中的校报,上面有一个版面登载了本校笔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