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总。”
其实她真的很想远远走过他身旁,然后目不斜视地装作没看见。无奈距离太近的面对面,于公,她实在没有那么大胆,于私,她觉得那人的眼神太有压迫力。
“你……”何少注意到她手中的两个大袋子,没有说后来的话,径自伸手,微微一用力抓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年连想,刚才他是想问,你刚才去哪里了吧。
他拿着她的东西往上走,理所当然地站在她公寓门前,示意她拿钥匙。
“谢谢何总,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自己拿进去。”年连伸手抓住他手里的东西。
他抓住不放手,恼怒地看着她,大声说道:“你不要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
“我不害怕瘟疫。”可是,我害怕你。
年连在心里小小补充,执意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何少松了手,看她拿走东西后,松了一口气。
“我要进去喝水。”何少抱着胳膊,看着年连说道。
“对不起,我家没水。”年连转身开门,不再理他。
“年小姐,原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他满含嘲讽的口吻说着。
我是不想跟你纠缠不清,年连心情糟透了,打开门进屋还来不及关门,看他靠在门框上,一副看你要怎么办的样子。
年连两手齐用一把把他推了出去,飞快地关上门。
何少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一时没有抵抗就被推了出来,只听一声巨响,眼前只剩紧闭的门扉。
他是她的上司,她都敢这样?他以为上司还是很好用的,谁知道只换来她公式化的言语,疏离的微笑,以及一扇紧闭的门扉……
可是这还是比四年前要好,那时候只剩下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永远没法接通的电话号码……
从那以后,年连再未在家门外见过何少,就像那晚从未存在过。平日里,两人就像公司里最普通不过的上下级般往来,年连觉得轻松之余,不得不承认心中隐隐压抑的失落。
感情就是这样,总是需要一个人主动,如果两人都裹足不前,那么就不会有进展。从技术层面看来,年连和何少的工作范围几乎很难交叉,从感情层面来说,年连是不太希望与何少有过多接触的。所以,两人的碰面仅限于工作间偶然抬头的某几个视而不见的瞬间。
这一天终于有人忍到了极点。
“你呆会去哪里?”
刚跨出公司的大门的年连就被眼前某人高大的身体挡在了台阶上,来人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冰冷地吐出了以上的问句。
年连一顿,他们这几天不是和平地相处得蛮好的吗?为什么又来?躲开他逼人的目光,一面绕过他身边走开,一面还不忘回答“上司”的问话。
“回家。”
刚走两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拉住,一鼓蛮横的力道迫她转身。他看起来没有他的动作来得愤怒。
何少拉过她没有停留,径自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直到车门关上,年连也没办法逃离。她深吸一口气,忍住大声咆哮拳脚相向等一系列想法,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道:“何总,你究竟有何贵干?”
何总?何少一听见这称呼,火气烧得更旺,恨不得立刻堵住她的嘴。可惜,时机未到,他只能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踩油门,车子飚了出去。
年连坐在车里只能沉默,转过头看窗外,交错的车窗里,有没有人像他们一样,如此……别扭?
不久,车子停在了一间中餐馆前。
何少帮年连拉开车门,对她说道:“今天请你吃饭。”
这算不算先斩后奏的一种?年连下了车,看着迎面而来的服务员笑得有些无力。
看他熟练地点上她爱吃的菜,年连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试试看,这都是这里的特色菜。”
原来都是特色菜……这么巧。
何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想告诉她当年其实他有回去,可是她搬走了,更可恨的是到那时侯他才发现除了电话,他竟然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方式可以找到她,几年了,他竟然从不真正知道年连工作的地方……
想到这里,何少又觉得一切不知该从何说起。
年连只顾埋头吃饭,不声不响。
他们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人一进来便可瞧见。
“何少,原来你在这里。”
远远地,安可便瞧见了他,走到近处才出声招呼。
一听声音,年连就明白了是谁,索性抬头,果然撞见她如常的打量目光,年连出于友好一笑,只见安可微微一怔,掉转目光疑惑地看向何少。
何少也笑,开口问道:“今天怎么也有闲工夫来这里?”
安可不耐地侧头瞟了瞟离她不远处的女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何少心领神会,“你的经纪人也够累的,事事都得照应着你。”
“没办法。我也不想。”安可一摊手,随性地耸了耸肩,“那我还是先过去了,改天联系。”说罢,她朝里面的房间走了去。
何少回过眼看见年连只是不声不响的吃东西,好象一点也不关心他们之间的对话,淡漠得同从前判若两人,再不是那个在餐馆东张西望闹喳喳的人。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这样的年连,让何少无所适从。
这样的安静,他甚至挫败地感觉到年连不再爱他。好在她还在躲着他,这说明她还是有点在意他,不然如果真像彬彬有礼的陌生人,他会失控。
饭后,他送她回了家。
年连站在窗前,看那辆车停了很久很久。有淡淡的烟雾从车窗的缝隙散了开来,她想不透他的或者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