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斑点顺着接触的那一点慢慢蔓延,渐渐成了一个火红的圆圈,覆盖在金色的浮图钟之上。
耳边听到皲裂的声响,那圆圈撕裂了钟体,生生地在浮图钟上烧出了一个大洞。
瞿东震惊地看着眼下的一切,看见大洞之中,躺着魏千,四肢蜷缩地沉睡着。
瞿东着急地要去拉魏千,却忽然被一股大力弹开。
魏千却没有醒来,只是静静地躺在浮图钟里。
瞿东奋力地朝钟体游去,却无奈地发现那钟体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猛一抬头,瞿东已经出了水面,他大口地喘息着,正对上魏歧山惊讶无比的目光:“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破坏浮图钟?”
瞿东本不想跟他废话,可是想到魏千,不免着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魏千还是困在钟里出不来?”
魏歧山表情一松,叹道:“出不来就好,妖神已经被困住了,自然出不来。”
瞿东忍住打他的冲动,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
☆、魏鹤
魏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尽是绵密的大雾,白色的,湿润的,冰冰凉凉的,吹在脸颊上。
这是什么地方?
魏千抬脚走了两步,才低头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脚站在一条青石板道上。
刚才不是还在一口大钟里面吗?
魏千茫然地顺着自己的脚尖向前看去,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间,朦朦胧胧地,似乎有一盏烛火。
魏千浑身一震,我的妈呀,该不会是鬼火吧?我是不是已经挂了啊?
那一盏烛火在雾中飘飘摇摇,似乎越来越近,魏千不敢乱动,直看得头皮发麻。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我的妈呀,说挂就挂,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啊!
魏千还在胡思乱想,那盏烛火终于行到了面前。
四周寂静无声,魏千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发出了“呃”的单音节。
这一声响就像是打破了某种魔咒,周围的事物似乎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头顶上暖洋洋地,似乎是太阳的光芒照射了下来,浓雾散去,这里原来是一条林荫小道,两旁都是石砌的高墙,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古时候的大门大户的模样。
魏千眨了眨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
她定睛细看,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
待到看清他的面目,魏千惊讶地叫道:“大表哥!”
怎么是魏鹤?
“怎么你的头发全白了?”魏千惊讶地无以复加,又抬眼认真地端详起眼前的魏鹤。
他穿着一身白袍,满头银发,面目却十分年轻,分明是魏鹤的样子,可是眼睛不一样。
她认识的魏鹤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看着自己,眼中似乎微含了笑意。
“千千。”
这个声音好熟悉。
魏千打了一个激灵,“是你?你就是那个魏家的先祖?”她顿了顿,又焦急地问,“我怎么在这里,难道我死了?”
眼前的男人笑出了声,“你真的化人了。”那笑声爽朗,余音不绝。
魏千茫然地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开口道:“其实也并不是,魏鹤说我已经妖变了!”
那男人眉眼一顿,“胡说!你若是妖变了,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魏千高兴地眨了眨眼睛,“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人?”
他又笑了一声,“不错,你就是人了。”
魏千问道:“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浮图钟里。”
魏千顿了片刻,“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怎么才能出去?”
他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专注地注视着她的面目,目光渐沉,像是陷入了一场极漫长的往事。
魏千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她忽然想,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转开眼神,才突然注意到他额头上有四叶形状,同她额头上之前的妖斑一模一样,不过不是红色,而是淡淡的白色印记,她“呀”的一声叫了起来,“你额头上是什么?也是妖斑?你……你……你也是妖怪?”
面前的人淡淡地笑了一声,“我不是妖怪。”
魏千蹙眉道:“那你……”转念又想起,就是这个人永生不灭,却用骨血为媒封印了妖神,确实不是妖怪,“可是,你也不是人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些微苦笑,袍袖翻转,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支竹蜻蜓。
他把竹蜻蜓递到魏千手里,“待会儿,你就可以从浮图钟里出去,此际便陪我走走罢。”
魏千颤微微地接过竹蜻蜓,也无瑕再去思考他究竟是人是妖的谜题,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伸手。
脚下的石板路无比悠长,仿佛永无尽头,两旁高墙林立,墙内大树的枝桠探出墙外,直冲天际,偶尔有几只麻雀扑腾着翅膀,像湛蓝的高空飞去。
魏千抬头去看,呆了一会儿,她想了想,说:“这个地方,我觉得有些熟悉。”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说:“这里是大梁城。”
魏千却想,不是说这里是浮图钟吗,怎么又会是大梁?她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袖袍。
是可以抓住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并没有对她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奇怪,他只是略微地蹙了一下眉头,问道:“何故?”
魏千松开了手,答道:“我听小青,哦不,腾蛇说过,说你早就灰飞烟灭了?你难道是鬼?”她顿了片刻,“你的名字就是魏鹤?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