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挂了电话,换好衣服,将柜里的东西摆放整齐,锁上橱门,在全身镜前悠悠转了一圈,米色修身连衣裙与雪白肌肤相辅相成。
美丽俏佳人,迷死一帮人。
她踩着小高跟步伐轻快,走到安全门前用力推开,开始漫长的下楼。
十二楼,她每天上班攒足了劲走一遍,下班腿软下盘不稳还得再走一遍。
S市第一人民医院护士入职后三年内需要轮转科室,随机分配,说是争取内科外科都能转到,学习经验,可到了好的科室谁愿意离开,都可着劲儿留下,于是落到别人头上的烧饼便少了。
没张口喊苦的孩子便在最苦累的一线悬崖挣扎。
周沫目前在血液科轮转,几乎没有准点下班的时候,每天加班加点还没加班费。
她爹周群不忍女儿每日这般日夜颠倒外加起早贪黑,活活从红苹果熬成了黄苹果,一直想用自己的人脉为女儿争取个舒服地儿。
今日他同护理部的朋友吃了顿饭,准备调她去轻松的科室。
周沫一开始是拒绝的,她讨厌关系户。
虽然她自己就是,还是铁打的那种。
老周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财务处副处长,要给她换个岗位可能需要费点劲,可换科室这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可她硬是犟着,要在一线最苦的地儿蛮干。
当时气盛,纯粹有病,耗了两年青春,现在照下镜子,可爱圆脸脱相成了一颗瓜子,下巴尖尖惹人怜。
为了美丽她松口,老周得令,下午事儿成便给她发了一个“ok.jpg”。
关于下一个科室她就一个要求,楼层得低,不然爬不动。
多简单的要求,医院几十台电梯都要哭了。
她刚下完一层,走着走着觉着某处特别痒,不耐地皱眉,伸手飞速揉了揉,想到这动作不雅,趁着四下无人借着楼梯的拐角尖用力蹭了蹭,稍舒爽后继续一节一节下。
“吧嗒吧嗒”,一声声清脆在大理石台阶上响起,于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高跟累,但是美。
胡瑾知道女孩儿爱美,周沫又正值花开年纪,自不能剥夺她穿高跟的自由,可又心疼她每日爬楼的辛苦,便偷偷塞了双酒店拖鞋在包里。
轻薄便携,团成团也不碍空间。
周沫总想不起来穿,下班只管自己拾掇好,经常下到半途才想起来。
这不,才下到九层中间,她的小腿肚就抽抽了。
她停下脚步,掏出拖鞋。
弯腰换鞋时鼻尖飘过一缕烟味。
她细嗅确认是烟,抬眼向下瞟去,一位白大褂正背朝着她,倚着楼梯扶手吞云吐雾。
“这位同事,新大楼禁烟你不知道吗?”她看着那后脑勺开口制止,说出的话颇有居委会大妈的味道。
檀卿抖了抖烟灰,交叉的双腿缓缓直立,不紧不慢地转身,星眼微抬扫了眼站在高处的周沫,挺好看一姑娘,就是有点管闲事。
算了,说的也不错,只是他没想到躲到安全出口也能碰到“道德执法”。
S市第一人民医院果然名不虚传的一丝不苟。
他没说话,掏出烟盒,把烟摁在烟盒里拧了拧,猩红的烟头熄了,一缕二手烟在空气中挣扎了两秒,被楼道的风吹散。
“不好意思。”他没看她,垂眼开口,掩饰了眼里的倨傲,礼貌在嘴上,可心下还是有被打扰的不快。
周沫舔了舔唇,看他态度还不错,快速把鞋换好,拎起高跟鞋快步下了十几节台阶走到他跟前,继续大妈般苦口婆心道:“你要抽烟的话可以去楼下的湖心亭,那是吸烟区,很多医生在那里抽的。”
那姑娘走到面前,他才注意到这姑娘不仅模样标致,身形也不错,还飘着股清新的水果味。
美中不足,太管闲事。
他轻“嗯”了一声,推开安全门,进了九层。
同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截然相反,妇产科走廊亮如白昼。
护士护工家属患者熙熙攘攘,走廊里的加床也是人满为患。
他弯进医生办公室,坐在刚空出的新办公桌前,继续整理东西。
今天是他就职该医院的第一天,为了抽根烟从办公室到厕所,被阿姨支出来后又去安全出口,最后一支都没能抽完,胸口现下憋得慌。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窗前寻找湖心亭的位置。
涂璐从病房出来正好目睹了檀卿立在窗前的背影,日光灯将他的侧影模糊在半面为开灯的白墙,映出一个肩颈比例甚佳的高大背影。
她躲在口罩内做了个几不可查的鬼脸,快步走向护士站,拉着另一值班同事说:“妈呀,新来的医生也太帅了吧,听说是特聘的美国博士。”
同事停下记录的动作,和她热议起来,“来之前说是很牛逼的博士,我以为是阿加西,结果是个偶像剧男主角!”
白大褂和护士帽的映衬下,她小脸绯红。
可能自觉脸颊发烫,还用手捂紧双腮妄图降温,却活脱脱西子捧心花痴状。
待产孕妇闻言也凑在护士站同她俩热切交流:“你们中班吧,没看到白天他出现的时候穿的便服,朱医生拿了一件自己的新白大褂给他,他就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披上,那动作潇洒的哟,要是我没结婚我肯定追,”
孕妇害羞起来,顿了顿赶紧找补,“哈哈哈哈,不止是我,你们护士也都花痴得傻立成石柱了。”
幸好今日是假期,仅值班人员在位,檀卿特意选在节假日报道也是存了低调的心思,可他低估了国内信息八卦的传播速度。
他的名字在各种官方科室群、私人八卦群不断被提起并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