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爱，通感之术失效。”小妖脱口而出。

“没相爱。”颜离翻了个白眼，刚刚不还说她根本不爱顾槿白让他一个人去送死嘛。

“那定是受伤之人以八成灵力封印通感之术，故可隔绝另一人受相同之击。”小妖又道。

颜离若有所思，以灵力封印通感之术，这个听起来靠谱点。

“多少灵力？”颜离如同电击，不可置信，再次确定。

“至少八成。”

“八成？那他只用剩下的两成力量对抗天雷？”颜离自言自语，“真是个傻子。”

第60章 或许，我确实该正视这个世界

“天雷应该还好吧？应该死不了吧？”颜离道。

虽然她大概能猜到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

“降灾是神旨，若是可抗衡，又怎叫神旨。

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待他身死，降灾会重新回到木偶古城。”

那小妖指了指城门的方向，一群城内的小妖手忙脚乱地往外面跑，只要跑出木偶古城地带，兴许可以幸免于难，而之前木偶古城雷电遍布，根本无法行动。

现在雷电被顾槿白吸引至北荒山，给城里的妖怪争取了逃跑的时间，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你怎么就肯定他敌不过神，我信他可以。”颜离攥紧了拳头。

小妖摇头，他们木偶古城的小妖怪大部分已活了近百年，百余年生命中也见多了形形色色人与神斗、妖与神斗的故事，还从未听过前者身还的结果。

手腕中的鸢尾伞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危险，不断跳动着，闪着绯色的光芒，似乎是想要从她的手腕挣脱，但是得到主人的命令是优先保护颜离，故而只是跳动着，发出轻微的嗡鸣。

终于，好像是做出了决定，她道：“那我们便试一试，看看这降灾到底有多厉害！”

她扫过面前的三对妖侣，伸出手，道：“我们去帮小妖怪。”

那三对情侣怔怔望着她，良久，道：“小妖娘你怕是疯了，何必去枉送性命？”

颜离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接话，所以他们是不愿去帮顾槿白一把吗？可是顾槿白只身冲进木偶古城是毫不犹豫的呀。

难道不是多个人多份力量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她嗤笑，罢了，她这不也是道德绑架了吗？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是疯了才会再进去。

“小妖娘，你去哪？”背后妖怪见颜离走向与木偶古城相背的方向，难道她不等妖王出来吗？虽然大概是出不来了。

“回天珩宗。”颜离摆摆手。

妖怪果然大多薄情寡义，人间的将士和百姓都尚且愿为君主浴血奋战，妖界的妖却在妖王背后，袖手旁观。

那她又何必在此地久留，何必多管闲事，她只要活着就好，反正小妖怪用八成灵力封印了通感，真是疯了。

********

雷电之幕内，无数稀碎的闪电如同利刃划过少年的皮肤和衣袍，少年红色衣袍猎猎飞扬，惨白的脸色点缀殷红的血痕，竟有些极致魅惑的美。

降灾天雷本有八十一道，一般仅需三十六道便足以让一座城彻底毁灭。

在顾槿白将雷电引至北荒山前，这天雷已经落了三道，木偶古城城墙屋脊已然毁去了大半。

在以顾槿白为中心的雷电光幕之内，这雷电不过一息之间，十八道天雷就已降完，光幕之内是短暂的平息。

哪怕是紫元真君这样的仙人也会因为天雷之力落荒而逃，何况这个十九岁的小妖怪。

他已接下太多雷电，此刻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尚未攻陷宗门，尚未报血海深仇，尚未......

好像再看一眼那个十三年前将还是妖身的他从溪水中抱起的那个姑娘，他还没有确定那个姑娘是不是她。

他本是不死之身，只是这神之降灾、通感加身，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还有太多遗憾.....

正在此时，璀璨的雷光划过天际，轰鸣声响起，一道比先前更可怖的雷电重新相聚，在顾槿白头顶降落。

眉心的红色鸢尾花痕迹若隐若现，捏诀的手指轻轻落下，双手紧握成拳，九尾形态需要十成的灵力，此时通感的封印便没有力量维持，若是不敌，那他的姑娘.....

他不能冒险。

头顶上方闪电逼近，映的电幕内宛若白昼。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头顶亮光暗淡。

那画满鸢尾花的魍魉伞半边殷红半边雪白，他的姑娘在雷电之幕的正上方，举伞而立，大红色的嫁衣，衣袂展开，猎猎飞扬。

雷电落在鸢尾伞上，两者相撞，鸢尾伞外围的五只铃铛发出剧烈声响。

虽然是挡住了这道天雷，但颜离被相撞的力量反弹，她稳住身形，撑伞落地。

蓝白色的雷电之幕内，她逆着光，撑着半白半红的鸢尾伞，站在顾槿白面前，伸出手，笑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少女巧笑嫣然，一身嫁衣，头上扶摇早不知丢在何处，青丝如瀑，对他伸手。

所以，她是怎么能闯进帷幕的，这木偶古城的妖怪能跨进帷幕者几近于无，何况她这个灵力低微的凡人。

见他不说话，颜离道：“怎么？不敢相信本姑娘能接下天雷？我看神，也不过如此。”

“你不是？已经回了天珩宗？”他道。

“都是拜过高堂的，怎么会丢下你呢？你说是吧，相公。”

颜离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内心慌得一笔，这可真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本来都打算走了，也不懂是哪根筋搭错了，远远看到那道可怖的闪电时，就这么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里，挡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