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唇上的口脂又被他吃了大半，或是染到他的唇边去。

两人折腾了一番，终于是喝完了合卺酒。

他替她卸掉沉重的发冠，人已迷乱得不行了。玉面上的红霞蔓延到了耳根，双眸也像浸了水般迷蒙。

红衣的李知微，少了以往的清润感，显出几分艳秀的美态，一颦一笑，勾魂摄魄。

宋轻轻替他解开腰封，将喜服搭在屏风上，回头见他半边身子伏在床上，羽睫轻颤动几下，又合上。

她哭笑不得，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他规矩地摆好，替他盖上被子。吹灭红烛，她向他轻道了声，“知微晚安”。

似是那句话将他惊醒，被子里的他将身体的重量完全压了上来，不满地握住她的腰。

“轻轻不准睡，还要行房呢。”

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闻见花草香中浅浮起的酒气，无奈笑道，“还能撑住吗？”

“夫人摸一下我便知晓了。”他领着她的手指向下，与她耳鬓厮磨，“好想要夫人。”

第88章 第88章

墙上晃荡出虚虚实实交叠的影子。

她感受着他的气息与温热肌肤。他紧紧搂着他，情意绵绵地与她十指相扣。

“知微。”

他有些不满于她的称呼：“夫人，要改口叫夫君了”

说实话，或许因自己是现代人的缘故，她总觉得这样叫有些奇怪。

“我觉得还是知微好听，这样叫熟悉且亲密。”

“夫人，可是我很想听，特别想听。”

他捏一缕她的头发和自己纠缠在一起，漆黑的双眼满怀期待望着她，许久不挪半分。她咽了一下口水，故作镇定。

“夫君。”

所有的羞意与矜持又都被他封入唇里。

兴许是因他饮过酒，柔软的唇相碰时，他将温醇的气息渡入她的鼻口里，连带着她也有些醉了。

似乎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美好的光景。

他眼中的泪水溢出，意乱情迷，“这么抱着很温暖，很舒服。好想永远留在这一日。”

“以前我不能理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现在发现若是能死在最绚烂的时刻似乎也不错呢。”

他喘息着，微红耳被如绸缎般的墨发拢着，只露着耳尖的羞意。

宋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别说傻话。”

“不是傻话，我的人生不可能再有更欢喜的时刻了。”

他缱绻的嗓音模糊在雨里，潮湿又粘腻，吻顺着她脸颊向下游走，他一点一点磨着她，似醉非醉，在奇异的快乐中失控。

“好热，我似乎要化掉了。”

朦胧的月，馥郁的香，庭院里下起了雨，打湿海棠花瓣。

晨时醒来，她望见大厅墙上挂了幅新画。

是她前日画的那幅，紫楠木为框，绢丝为底，被精致地装裱起来。绢丝上还有他特意为宋轻轻题的名。

夫妻俩情趣之作，若是被旁人见去了，岂不尴尬？

再看那龙飞凤舞的一个大名，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知道李知微如何想的，急忙寻来凳子，踩上去取画。

李知微正端着豆腐乳从外进来。见她踮着脚尖，摇摇欲坠，连忙安静地站到一旁，替她扶稳凳子。

他怕吓到她，轻声询问，“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知微，这是你从哪儿翻出来的？还有，你怎么能将我的黑历史挂出来呢？”

他弯唇笑道，“今早抽屉里瞧见的，这是我们唯一一幅同框的画，我很喜欢。”

李知微真的是行动派，做事毫不拖泥带水，早上醒来找到画，屎盆子镶金边的事马上就做好了。

她在凳子上轻轻一跃，刚碰到楠木框的一角，李知微看得心惊肉跳，抱住她的腰，同一时刻将她拖了下来，“小心点。”

“轻轻不要取，我很喜欢。”

见他委屈的模样，宋轻轻犹豫了一会，“不如你替我俩再画一幅？我觉得此等拙作实在有碍观瞻。”

他画她画了许多年，无论如何描摹，笔下的她都很完美，无关技巧，只因早已百般熟练了。若是画自己就很不一样了。

他从来没画过，也不曾有过那般心思，于是摇头道：“轻轻，我不一定能画得好。”

“你过于自谦了。知微，你先把那幅画取下来吧，若是喜欢，自己收藏便好，实在不行，我们明日去找画师画一幅。”

宋轻轻自认为话说得很妥帖，李知微唇边的笑却僵住了，“轻轻，那我们找谁画呢？”

“唔，不如找云州城的画师。”

“不可以。”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在努力维持面上的风度，这才新婚第二天，她就已经看不懂他了。

有时候，李知微同样很心烦于这一点。她对他的情绪很敏感，却并不了解他；知他在生气，却又常常不知他在气什么，非得他将自己那些阴暗别扭的心思解释出来她才懂。

此刻她满脸写着困惑，李知微黑黢黢的眼看着她，嘴角渐渐垮了下去。

“真迟钝。”

宋轻轻呆了。昨夜还甜言蜜语，今日就……恶语相向？人心还真是如此反复善变。

她捂住心口做出受伤的表情，思忖片刻，又恍然大悟，眉眼弯弯拍拍他的肩，“我们就找云州城最好的画师替我们再画一幅，一幅不够就画俩幅，一定会很完美。”

李知微袖中的指尖忍不住一颤，许久摇头失笑，无奈道：“还是我来吧，我只是不喜欢旁人画你。”

宋轻轻不经意间揪乱了自己的头发，咳嗽几声。他粘粘腻腻纠缠一番，此事便揭过了。

之后，他还向她讨要前日答应送给他的新画，说要一同裱好挂在墙上。宋轻轻哭笑不得，从此踏上了磨练画技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