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爹爹这么说，小孩子这才放下心来，他站在木桶旁边，自己的身高都没有木桶高，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天上的星子，又像是夜间草丛里的萤火虫。

秦立去了外间，门房就进来了，“老爷，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秦立倒是不在意，秦宝儿在他的心里可比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更要重要，“不急，等宝儿洗完澡出来。”

门房听到这话，安静地退出去。

秦立让人将秦宝儿带过来的衣服送来让他选，伺候秦宝儿的小厮一听，立刻抱着小少爷自己打包的包袱过来了。

秦立瞧见了小包袱，一点点大，跟一个大号的包子似的，失笑道：“这是他自己弄的？”

“嗯。小少爷有洁癖，不愿意让奴才们伺候，这些都是小少爷自己整理出来的。”

秦立上前摸了摸大包子，稀奇地看了好几眼，又戳了戳666拍了个照留念，这才拆开了他家孩子的大包子，露出来几身衣服。

秦宝儿的审美多是受家里长辈的影响。

老夫人喜欢花花绿绿的衣裳，给秦宝儿买的也是这样的款式，秦立倒是喜欢素净一些的，他挑了挑，没选到合适的。

“你知道宝儿穿多大的衣服嘛？里外的都买两套，颜色要亮但不能太刺眼，活泼一点更好，等下要穿到人家宴会上去。”

要亮还不能刺眼？

小厮低头抿住了嘴角，防止自己会笑。他家老爷这要求也太相悖了。要艳丽但不能喧宾夺主，是得认真选选。

“明白了，小的这就去。”

秦立在外间的书桌上看账本，过了会儿，就听到他家孩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爹爹！爹爹！爹爹！！”

声音越来越大，秦立没有回他的话，他就像是一只被人抛弃了的小奶猫似的，一直喵喵喵叫嚷着，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好关注到自己，获得宠爱。

秦立当然是满足小孩子的心理需求。

“来了，爹爹的心肝小宝贝！”

秦立的话一出，里头的东京立刻就没了。

秦宝儿坐在木桶里的凳子上，一张小脸红彤彤的，也不知是被热水熏的还是被秦立这话给害羞的。

秦立给小孩子换上了干净的亵衣亵裤，这才抱着他出来。

小孩子终于洗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澡，鲜嫩极了，小脸红扑扑的像是一只鲜嫩欲滴的水蜜桃。

秦宝儿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他想起爹爹的要出门的事，他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爹爹，我们现在还去游园会吗？现在去的话会不会来不及啊？”

秦立从小孩子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小心翼翼，他眉眼弯弯，摸摸孩子的毛脑壳：“去啊，没事，来得及的。不过要等一下，我让你的小厮去买衣服了。过会儿就回来了。”

秦立正说话呢，说曹操，曹操到，小厮气喘吁吁地将手里的布包拿过来，“老爷，小少爷的衣服已经买好了。”

秦宝儿不在的时候，仆从都会喊秦立少爷，当秦宝儿在的时候就会喊秦立老爷，喊秦宝儿小少爷。

秦立应了声，抬手接过来。

伺候秦宝儿的小厮机灵，是秦婉婉跟老夫人亲自挑的，这布包里买的衣服都合适，秦立将里头的衣服都一件件拿出来在小孩子的身上比划，看看哪一件更加适合。

小孩子也很乖巧，他安安静静地坐着。

秦立让伸手的时候就伸手，让站起来就站起来，这天底下好像没有比他更加讨人喜欢的小孩子了。

跟他一个人在小厮跟前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小厮心里嘀嘀咕咕。

觉得自己家的老爷就是厉害，将小少爷治得服服帖帖的，小少爷在他面前活蹦乱跳，根本安静不了，一晃就是一个新的小点子，冒个不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精力。

秦立选了一身替他家宝儿穿上，又叫小厮下去了。

小厮出门时碰到熟人，对方以前跟他一块儿上工，只是现在主子不一样了，但两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没办法，他家小主人总是让他去打探秦立的动静，他想要跟自己的朋友生疏也没有机会啊。

“刚去给小少爷买衣服了？”对方果然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小厮招招手，对方走了过来，两个人跟好兄弟一般往后院走先去休息休息。

“是啊。”

“这次老爷赏了多少钱？”

对方忍不住好奇。

秦府的主子都好得很，他们以前也在其他家里做事，但没有一户人家跟秦家这样慷慨。

拿着人家的钱买了东西，东西买到手，会被别人家的管家细细盘问，生怕多花了、昧下了一文钱。

但秦家不会。

只要主子不说，这多下来的钱就是赏钱。

不过这不代表秦家可以被糊弄。

他们会看到相似的东西时突然询问他们上一次花了多少钱，也不知道主子们的脑子是怎么做的，就这么一问，就知道他们当时剩下来多少钱。

如果后面查了对不上，或者是瞎扯，秦府就不会再用了。

小厮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钱袋，里头躺着二十文钱。他的语气很轻快，“可以买几两好酒了！”

“你这差事可以啊！”

他的好友打趣。

“你还说我？我羡慕你好吧，小少爷现在可没有管钱，我也就替老爷做事才有赏钱，你天天跟在老爷身后，钱肯定比我多！”

小厮好笑着伸手锤了一下他兄弟的胸口，“走吧，老爷少爷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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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到游园会的时候里头已经开始了，但门口依旧有人站着在迎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