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57)
丹虎不以为意:“哦,你被排挤出来了,这个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松了口气:“只知道这这件事吗?”
不然还有什么,她又不是第一个被排挤的人。
“那我问问他们,还有什么新鲜事儿。”丹虎只是随口一说,
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孟惟一下翻过身,抓住他的手,恳求道:
“别,别!你别问,算我求你了。”
那么野性难驯、又凶又倔的一个人,却说出“求你了”三个字。
丹虎想抽出手,却抽不出来,“你被揍了吗?”他都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
“没有,没有……”她一个劲儿摇头。
他拨开孟惟的长发,小心检查她的额头脸颊,并没有发现伤痕:“到底怎么欺负你的?”
她哭着说:“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连跟我站在一边都不愿意。
“没人欺负我,都怪我自己。因为我没有才华,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他们才这样对我。”被丹虎逼急了,她颠三倒四地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几天来的痛楚积压在内里,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她的身体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但是心已经被伤害过一次。
语言具备力量,他人的语言如同牢笼,而她就是笼中鸟,逃脱不得。
每一晚的梦,都在重复那天的场景,好多人影围在一起点评嘲笑她,
“心地险恶”、“妒忌”、“卑鄙”,
“毫无才华”、“自以为是”、“平庸”,
无法衡量的才能被人清清楚楚衡量过,他们都说她没有。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撒的谎被翻上台面,那是她已被证明的恶。
梦里的一切如晦暗阴云般涌过来,挥之不去。
丹虎完全不理解这些控诉:“谁这么告诉你的?他们说的,你就信了吗?”
她哭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你不要问了,你再问我就走了。”
疲惫跟高烧中的双重侵袭下,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丹虎的手依旧被她紧紧握住,她不想被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6章 取暖
夜里三点多钟,丹虎走出卧室,去客厅打了个电话。
电视机屏幕散发出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游戏打到一半,按了暂停。
窗外的风雪声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她被泼了冷咖啡?还有呢?”
“被小组除名了,还被人举报作弊。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你俩,不会真的有一腿吧?”
“有,当然有,她是我的人,你没看出来吗。”
侯子诚的声音有点紧张:“你想干什么,给她报仇吗?”他听说过丹尼尔混帮派的事。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要干什么你别管。”
“那咱们,还是哥们儿吗?”侯子诚咽了口口水。
“你保持现在这样就行,连累不到你头上。”
侯子诚知道他在讽刺自己怕这怕那,有事第一个躲,又絮絮叨叨不能怪自己,
早就跟她说了,让她别来,他还帮她挨了别人好几下揍呢。
他厚着脸皮求丹虎:“给我个准话,能别跟你哥哥讲这事儿吗?”
“你怕他不怕我?那行,那我第一个去找你麻烦。”
侯子诚在电话里求饶:“别别别……”
话还没说完,通话立刻被掐断了,他呆看着屏幕,预感到,可能要惹上麻烦了。
孟惟夜里一头汗地醒来,身上的睡衣湿透了,想到这是丹虎的床……枕头被单都有一种洗衣露的洁净气味。
不多犹豫,她赶紧从行李箱翻出干净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她的头发尤其厚重,洗完要花不少力气吹干,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大半夜洗了头,自觉也算对得起他了。
将头发擦到半干,好一阵忙活后,饥火烧到心口,才想到从早到晚只吃了一份快过期的三明治,她穿上衣服,想去客厅找点东西吃。
丹虎听到她开门出来的声音,立刻掐了通话,若无其事地把游戏打开。
专注地看着电视屏:“怎么不睡觉?”
孟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还没睡,她没有别的睡衣了,身上穿的是一件旧旧的衬衫,外面没穿短裤,只穿了内裤,因为这件衬衫的下摆格外长,有点像裙子。
他像是打累了,把手柄撂下来,对她招手:“过来。”
她站在那儿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门口不动。
客厅没开灯,发光的只有屏幕,见她刚洗完澡,瑟瑟缩缩站在那儿,像个灰扑扑的影子,头发刚洗完,搭在肩上,也没了平时蓬蓬松松的劲儿,越发显得身形瘦弱。
“过来,”他又唤了一声,她还是没动:“你不过来,是要我过去吗?”
孟惟不得已走过去,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他们中间隔着沙发扶手。
每叫她一声,就往前迈一点点,这让他感觉有点不悦,“你站那么远干嘛?”
虽然每次说要揍她,可都从来没真碰过她,害怕他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那你转个身吧。”
没搞懂丹虎要做什么,这个命令在她看来却更奇怪了,疑惑地慢慢转过去。
丹虎想摸摸她的额头,检查她体温降下来没有。不过,也许她是真害怕他了吧,他想起孟惟之前昂着头等他动手的样子,表情是无畏的,她的睫毛却像蝴蝶一样,一个劲儿地颤啊颤。那时候,她一定害怕了。
今后还是别吓她了。
他本是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姿势,这时转过身去,手抚在孟惟额头上,另一只手臂虚虚环住她的腰,不太用力地把她拉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