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一个宫女,打着蕙嫔的名号上门兴师问罪,态度傲慢,语气霸道,丝毫没有一个奴婢对主子该有的恭敬。
不过没所谓,她林思浅不在乎这些虚的。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看开就好,没必要非得争一时之气。
何况,她品级比蕙嫔低,就算想争,也争不过。
又初来乍到,什么情况都还没摸清楚,不宜和人起争执。
眼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打定主意,林思浅一脸愧疚地开口:“吵到蕙嫔娘娘了?你看这事闹的,全都怪我。”
“先前我突然头晕,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撞翻椅子摔倒了,脚还踢了下,这走路都不大敢走。”
“竹香这丫头,没扶住我,哭哭啼啼一个劲儿地自责。”
“回头我们一定注意,不会再闹出动静吵到蕙嫔娘娘。”
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除了见礼,几乎一句话都不多说的林美人,口齿竟然这般伶俐,锦月噎了一下,一时没接上话。
可随即想起什么一般,瞥向林思浅的脚:“林美人这脚踢伤了,那明儿七夕宫宴,岂不是无法出席?”
一听锦月这暗示意味十足的话,林思浅瞬间明白。
看来,这七夕宫宴,蕙嫔是不想让她参加啊。
正好,她也不想去呢。
林思浅轻轻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这脚,一挨地就疼得厉害,怕是得养上一阵子。”
一听这话,锦月趾高气昂的面色缓和了些。
随即又打量林思浅的头饰衣裳,皱眉问道:“那这大半夜的,林美人穿戴如此整齐,是要去哪儿?”
林思浅暗道疏忽了。
这是先前林念瑾没了,竹香给换上的,她还没来得及换一身。
林思浅淡淡笑了笑:“我打算亲自去向蕙嫔娘娘告个假。”
锦月:“蕙嫔娘娘已经歇下了,林美人这脚也不方便,我去说一声吧。”
“劳烦了。”林思浅求之不得。
锦月再次敷衍行礼,转身带着两名宫女回了正殿。
林思浅带着竹香就站在西偏殿门口,静静等着。
没过一会儿,锦月从正殿回来:“林美人,蕙嫔娘娘允了您的假。”
锦月示意身后的宫女递上一个瓷瓶:“这是消肿化瘀的药膏,蕙嫔娘娘说了,林美人行动不便,那就慢慢养着,她会向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禀明情况。”
听着那刻意加重的“慢慢”二字,林思浅笑了笑,伸手接过瓷瓶,客气道:“代我多谢蕙嫔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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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偏殿,二人把门关好,门栓插好,林思浅又张罗着搬了两把椅子堵在门口。
两个人回到卧房,林思浅把蕙嫔给的瓷瓶放在桌上,轻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药不用。”
竹香点头:“咱们自己有药,奴婢去拿。”
竹香拿了药瓶回来,蹲下去就要去脱林思浅的鞋:“奴婢给您擦脚。”
林思浅忙躲开:“我自己来,你先涂脖子。”
竹香涂脖子时,林思浅脱了鞋袜,就见大拇脚趾已经肿了,她忍着疼涂了药膏。
等二人各自涂完,先把那条白绸剪成几段折起来收进柜子最底下,又开始找起那张纸条来。
可翻遍了整个屋子,都不见踪影。
林思浅叉腰四处打量,最后低头看着自己:“会不会在我身上?”
竹香摇头:“奴婢给您、给我家姑娘换衣裳时,并未瞧见。”
林思浅脱起衣裳:“再找找。”
脱掉外衣,身上除了一身单薄的里衣,脖子上吊着一枚小小的乳白色月牙玉佩,手腕上带着个装了几颗木珠的银色镂空手环,再无其他。
竹香:“主子,会不会是我家姑娘把纸条毁掉了?”
“也有可能,行,先不找了。”林思浅晃了晃仍旧昏昏沉沉的脑袋:“太晚了,先睡觉。”
“香儿,今晚我们睡一起,我还有话要问你。”
刚才找纸条的时候,她一直在心里呼唤系统,仍旧没反应。
要了解情况,现在只能指望竹香了。
竹香应好,去外间榻上抱了被子进来,铺在床边的脚踏上:“主子您问吧。”
林思浅轻声问:“那小太监塞纸条的时候,可有别人看见?”
竹香:“他是借递食盒的机会偷偷塞给奴婢的,旁边并无他人。”
林思浅:“香儿,你想活,我也不想死。那你记住,日后再见到那小太监,要装作若无其事,权当此事没发生过。”
竹香郑重点头:“奴婢听主子的。”
林思浅拉起竹香的手,语气无比严肃:“香儿,关于我身份一事,千万不要对任何人透漏哪怕一个字。”
“若是被人知道,保不齐要把我当做妖魔鬼怪抓起来处死,而你作为我身边的丫鬟,想来也逃脱不了。”
“此事事关你我二人的生死,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竹香立马由坐改跪,举手对天:“是主子救了奴婢的命,奴婢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否则天……”
林思浅伸手捂住竹香的嘴,打断她的毒誓,将她拉起来:“香儿,我信你。”
古人不会随意起誓,更不会轻易发毒誓,既然竹香愿意如此,那她信她。
有了同生共死的秘密,两个人莫名地觉得彼此之间多了一份亲近。
林思浅轻声问:“你们姑娘进宫后,每日都干什么?”
竹香低声答:“早上先用膳,之后去给主殿的蕙嫔娘娘请安……”
林思浅仰面躺在床上,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月牙玉佩,一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一边归纳着一日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