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交给谁, 你们找谁要, 她能还上就还,还不上老秦家没人给她兜底!”
医院外面, 谢春梅娘家嫂子不饶她,吵闹震天,病房内, 安静肃穆、哀伤弥漫。
秦老头交代秦墨生,“你娘年纪也大了, 我不在了,她精神也夸了,有时候难免犯糊涂,看不住这个家了,现在这个家爹就交给你,你看着这一家子,别叫他们犯错误,能平平安安一辈子,爹就能瞑目了。”
“爹,我会拘着他们的。”
秦老头叫过长丰,长叹一声,“你爹妈闹了一辈子,现在你爹想离婚,爷爷同意了,你也别反对,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强拉在一块儿,不是什么好事。”
长丰哽咽,“爷爷,我听你的话。”
“林姚呢?”
宋林姚牵着闺女的手急忙上前,“爷爷,我们在呢。”
秦老头只说了一句话,“难为你这个做长嫂的了。”
宋林姚摸着眼泪摇头,不是这个家,她和她爸都不知道什么下场,除了她婆婆拎不清,老秦家难得和睦团结的人家。
“老大媳妇呢?”秦老头没看到姜美心,要找她。
老三跑出来喊姜美心,姜美心跑回病房,“爹,我在呢。”
秦老头已经说不出话了,只看着姜美心,眼睛里有泪。
姜美心嗓子酸得不行,她来这个家里,说实话秦墨生爹妈对她很不错,她知道秦老头想说什么。
“爹,我知道了,欠的外债我心里有数,肯定不让人戳老秦家的脊梁骨,娘我接回家去,明天,明天我就跟秦墨生打结婚证,不叫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秦老头心里最后放不下的三件事,都叫姜美心保证了,他叹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哀哭一片,老秦家的定海神针没了,秦墨生再回头,那个曾经给过他依靠的爹没了。
秦墨生送他爹走的那天晚上,半宿都没说话,姜美心静静的陪着他,他在外头再难,一想到家里还有能商量的爹在,心里总归有个依靠,现在秦老头走了,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老四在灵堂前哭着哭着,突然跑出去了,秦墨生本能追出去,追上老四安慰他,“每个人都有这一天,爷爷年纪大了,他走得还算没有遗憾,别哭。”
老四拼命摇头,突然就走到秦墨生跟前,像个孩子一样低头,“我怕有一天,爹你也会这样离开我们,我一想心里就受不了,我好容易有个爹,不想你再离开我了。”
秦墨生愣住了,他只顾自己伤心,忘了他也是别人的爹,是别人的依靠和信仰。
他拍拍老四肩膀,“爹在呢,你娘也在,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你的肩膀、都是你的依靠。”
老四和秦墨生一块儿回来,回来后两人瞧着都好些了,姜美心才放心。
…
办完秦老头的丧事,就要处理家里的事。
姜美心要接徐老太一起住,但她深圳、上海两地跑,不常在家,徐老太未免孤单。
老大向东和招娣说:“幸运是奶奶看着长大的,让奶奶跟我们住。”
为了给谢春梅填欠娘家的账目,宋林姚要把省城的房子卖了。
长丰坚决不同意,说那是林姚娘家的房子,怎么都不同意,说他会给舅舅打欠条,他准备下海帮他爸一起经商,挣钱还债。
宋林姚说长丰在单位马上就要升职、分房,前途那么好,绝对不许他辞职。
他们这一届的大学生,分配的确实都是好单位,生意上秦海生年纪不算大,没必要长丰辞职。
但现在谢春梅娘家那边,说还不上钱,绝对不同意女儿女婿离婚。
秦海生说:“我把公司抵押出去、卖了都要离婚!”
姜美心和宋林姚说:“这样,我把你们的房子买下来,房子你们还住着,等哪天赚够钱了,再买回去。”
宋林姚难过的不行,“大伯娘,总是麻烦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儿,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最后宋林姚房子没卖,东南西北几个兄弟给长丰凑齐了欠款,长丰给他们打了欠条,承诺三年内必还上。
这笔钱还给了长丰外婆家,长丰和外婆家说:“你们要干涉我爹妈的事,钱我拿走,你们找我爹妈要去。”
这可是好几万哪,城里万元户都不多,这是娘家靠着海生这个女婿赚到的,今后就算不离婚,秦海生也不可能带着他们一块儿做生意了。
钱到手才是钱,娘家收下这笔钱,沉默着不管女儿女婿离婚的事。
秦海生和谢春梅三个小孩都大了,长丰弟弟妹妹本来一人一套门面,现在也没了,心里对亲妈有气,也不管他们离婚的事。
秦海生给谢春梅打了张欠条,说公司未来三年的盈利,给她一半,和谢春梅最后还是离掉了。
秦海生如释重负,和谢春梅说:“再也不会有人管你了,你是挣钱也好,亏钱也罢,以后都得自己当着。”
谢春梅去了上海,在小儿子上学的附近,找了份包食宿的工作。
…
回到省城姜美心就和秦墨生把结婚证给领了,搞得民政局多看他们好几眼,以为是刚刚组合的半路夫妻。
秦墨生捏着崭新的结婚证,笑意在脸上,“其实,不领证爹也不会知道。”
姜美心看他高兴的那样,笑道:“我可不是因为答应了爹才和你领证的,是因为你总不主动,借着爹的意思,我只好主动了,你明明很高兴,还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