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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102)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把聂铠轻轻掀开,自己慢吞吞地捞了衣服从里头爬出来。

每动一下都是煎熬。

肖洱扶着墙挪进浴室,站在镜子前,她看见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痕迹。

她是很容易显色的肤质,平时一点点碰擦都能肿起老大一块。

此时她的腰侧、大腿、胸口多处青紫肿大,顶端还有细密的血丝,稍一触碰就疼得头皮发炸。腿根有干涸的一点血迹,身体内部也在叫嚣着难言之痛。

这具身体,真的很弱啊。

肖洱摇头轻叹,低头取下隐形眼镜。

“肖洱?你起来了。”

聂铠的声音自浴室外传来。

想来是他也醒了。

“嗯。”

肖洱打开花洒调试温度。

这家酒店里有浴缸,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已经仔仔细细地洗刷清洁过,在这个时候,肖洱感受到了自己之前的举动之明智。

她是没精力完成一场淋浴了。

外头静了片刻,聂铠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想上厕所。”

……

肖洱随手抽了一条浴巾裹住自己:“进来吧。”

他在里头如厕,肖洱便去外面等。

不多时,他就出来了,从背后环抱住她,亲昵地蹭她的脖子。

他又问:“昨天,你真的不疼?”

光线晦暗,她又如此配合,除了喘息声,没有一点痛呼。

聂铠想当然地将这一切归功于自己的技术高超、自学成才……

“不疼。”

“那,舒服吗。”少年迫不及待地追问。

肖洱笑笑:“嗯。”

他在她耳边低声笑起来:“那……再来一次?”

肖洱顾不得皱眉,就已经被他一把抱起。

“聂——”

话音未落,身上一凉,浴巾已经被他扯下来。

肖洱看见聂铠的脸色在一瞬间黑了个彻底。

“我……干的?”他声音不稳,抬手去摸她身上可怕的伤痕。

肖洱:“哦,我自己掐的。”

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在冷幽默。

“你怎么不说?”

他竟然有些哽咽,目光落在她的腿间,同样的触目惊心。

聂铠眼圈发红:“我下手这么没个轻重,你一点都不舒服,为什么不说?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很喜欢……”

肖洱有一点无措,她静静望着少年,不知道他突然的难受是为哪桩。

她抬手摸摸他的头:“你感觉好,就好。”

“不是这样!”聂铠侵身上来,双手捧住肖洱的脸。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目光恳切:“不是这样。”

肖洱望着他,她心中有奇异的触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她重新看待聂铠此人时,常常不能从他身上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幼稚却执着,莽撞又怜惜。

他脾气很硬,心里很软。

他的眼神专注而明亮。

里头是她。

聂铠轻声叹气,将她抱起,走去浴室。

浴缸里已经接了半缸水。

他抬脚踏进去,小心避开她的伤:“一会儿我碰疼你,要告诉我。”

肖洱怔愣地看他,很久才慢慢低下头去。

“嗯。”

水流潺潺,肖洱倚在他宽阔的肩上。

聂铠的动作轻得不像话,一点点洗去她身上的血渍、汗渍。

还有苦苦经营多年的骄傲。

连肖洱自己都不知道,她抬头凝望聂铠的那一瞬间,眼里盛满的,是贪恋。

肖洱与聂铠又在小马市逗留了一天。

次日早晨,她才和聂铠回到南京。

高考结束,肖洱她们也快要进入期末考试月,医学院的期末考试一向是一直都是重体力项目,为了不挂科,所有人早早做起了熬夜背书的打算。

只有肖洱,因为不需要再每天盯着聂铠的功课,她反倒轻松很多。

于是,晚上十一点熄灯之后。

肖洱她们宿舍,极其罕见的,只有她一人入睡了。

剩下三人焦头烂额地在台灯下啃书。

“班长故意的吧……平时都熬夜,偏偏我们开始熬夜了,她就早睡。”

“呵呵。不这样,怎么能显示得出她比我们优秀呢。”

聂西西一脸困顿地从书本里抬头,看了两个小声议论的舍友一眼,没吱声。

前两天,肖洱不在宿舍的时候,她们三个谈论起肖洱来。

聂西西这才知道,原来肖洱这么不得人心。

其他两人给出了一致的差评——肖洱冷漠、装逼、不近人情、循规蹈矩、长得不够好看、没有女人味、一点儿不可爱。

“我觉得她这种性格,没有男生会喜欢的。”

“对啊,可能一开始会觉得她特别优秀,但到了后来……只会无趣吧。除非——是那种学术型、书呆子那种,可能才会喜欢她吧。”

“我也觉得!真想看看她男朋友长什么样,反正我脑补的就是那种戴个眼镜的宅男,就跟隔壁专业第一名那种似的,少白头,用脑过度的学究派。”

“哈哈哈跟我想的一样哎,我猜没准就是他。”

聂西西说得不多,可是她在心里默默赞同。

就算肖洱在某些方面优秀得让人咂舌,但是这个世界多公平啊,没有人喜欢她。

这样的认知,令聂西西觉得安全而备受鼓舞。

而后,她是彻底对肖洱不抱有任何好感了。

人善被人欺,她想,我干嘛要那么顾及她?

☆、【清冷面目温热魂魄,心声中沉默】

星期四,肖洱照例起早,不过比往常推迟了半个小时出门。

即便是这样,她也几乎算是整栋宿舍楼里最早出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