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罪与罚(20)

她的手很小,力道也不大,按在他的头顶上的动作轻柔,像对待一只宠物。

屋里明明开着空调,聂铠却无端觉得燥热。

电视机里,小兰正对着电话担忧地说:“新一,又不能回来吗……”

电话那头的柯南满脸的无奈与心疼,却对着变声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同样的谎言:“是啊,手头还有案子要忙。”

小兰从来都是体贴的,宁可自己难过,也不愿意让他担心,只是说:“新一啊,你要注意安全。”

聂铠的心变得柔软。

这个时候,肖洱凉薄的声音却从他的头顶传来:“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什么?”

聂铠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肖洱说的“他们”指的是新一和小兰。

“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感情,总有一天会走向覆灭。”

聂铠不置可否,说:“他是为了她好。”

“假设她把生命安全看得比他重要,那么他确实是为她好。”

聂铠一愣。

肖洱拿开已经湿润的浴巾,放在他手里:“已经干了。”

聂铠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

“不用谢,在姥姥家,我常常给小妞这么擦。”

“小妞?”

“姥姥家养的金毛。”

“……”

聂铠家的房间很多,很快给肖洱收拾出了一间客房。

肖洱很早就回房睡觉,聂铠在自己的卧室里玩了一会儿游戏,眼看快到十二点,却没有一点儿睡意。

几个小时前,光明顶联系了白雅洁,白雅洁这才发现了他没去上课,也没回家,打了电话给他。

那时候他刚洗完澡,站在浴室里。

他说自己回了南京的家,来取吉他弦。

聂铠自从进入叛逆期,就越来越难管教,上了高中以后更甚。白雅洁没怀疑什么,虽然有点不高兴,口气却依然温柔。

“小铠,妈妈知道你聪明,平时不那么努力,考试前突击一下也能考个不错的成绩。但是,毕竟是个高中生了,学业也比初中紧张很多,妈妈希望这两年你能把音乐放一放,把心思往学习上转一转。”

“我知道了。”聂铠胡乱地答应下来,没有当一回事。

白雅洁又说:“虽然以后你肯定会进你爸的公司,但是如果你能带着一份漂漂亮亮的简历进去,别人的闲言碎语也会少很多……”

“我从没答应过!”聂铠有些烦躁,声音也很不耐。

白雅洁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不与他多做纠缠,安抚道:“好好好,这件事咱们先不谈,还早呢。明天就回来吧?”

“嗯。”

而就在挂了电话之后,聂铠一出去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肖洱,他突然就觉得平静。

夜已深,聂铠枕着自己的手仰躺在床上。

他闭了闭眼,换了个姿势侧卧。又掏出手机来浏览体育新闻,翻着翻着,合上手机,重新平躺。

索性睁大了眼,盯着天花板。

他想起方才肖洱的手按在自己头皮上的触觉。

像一把小刷子,在心尖尖上轻轻扫刮。

痒,但是出乎意料的舒服。

夜风吹拂,静谧的空间里,只听得见纱窗因为松动而轻微作响的声音。

不知道肖洱睡得好不好。

聂铠突然一个翻身坐起来,跳下床拉开窗边书桌下的抽屉,取出纸笔来。

因为急切,所以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聂铠赤着脚蹲在椅子上,拉开台灯,嘴里叼着笔帽,在纸上奋笔疾书。

他在写一首歌。尽管此刻笔走龙蛇字迹凌乱,但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笃定。

聂铠脑中神思翻飞,笔下一气呵成,最后,在那张纸的左上角写上这首歌的名字。

《钥匙》

他想,或许每一个人都藏在一扇上锁的门背后,等待着一把解救自己的钥匙。

很久以后,当他站在万人中央,主持人问他,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之下创作的这首歌。

他的记忆里就只剩下那个夜晚。

少年的心绪纷乱,不得安睡,只能将一番心事诉诸笔下。

于是,平生不懂牵挂,终于也懂牵挂。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十二月初,冷空气入侵,染黄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梧桐树叶。

“时间过得真快呐。”

午休时候,阮唐发出感叹。

她手里拿着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单,脑袋磕在桌面上,犯愁地说:“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小洱,我现在很难过……”

肖洱正在帮她看物理试卷上的错题,用红笔在题目边上标出错因,以及需要着重练习的知识点。

听了她生无可恋的哭诉,说:“那就把小说停一停啊。”

“不行!”阮唐一下子弹坐起来,“头可断,血可流,小说不能停!”

肖洱不再规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极少干预。

这时候,杨成恭拿着试卷走过来找肖洱:“肖洱,方便请教你一道数学题吗。”

肖洱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他:“方便。”

杨成恭这一次月考又是第二,他的语文、理综成绩与肖洱不相上下,可英语、数学却逊色于她。

几乎所有老师都在说,肖洱在数学这门学科上有得天独厚的悟性,她的逻辑思维强大,有严谨的解题能力和清晰的知识构架。

所以她的数学成绩每次都接近满分,所以她能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

肖洱讲题的时候很认真,杨成恭听得更是仔细。从阮唐那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两个人和谐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