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罪与罚(85)

可每次看见肖洱淡得像要化去的眉眼,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还是别说了吧,万一让她知道自己像个小间谍,大家在一块多尴尬呀。

聂西西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不跟肖洱说,她可以跟别人说。

一来二去,道听途说了几轮,事实就面目全非了。

有一天,聂西西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听人说,那个医学院的大神,精神上有一点问题,可能有自闭症。她妈妈没办法了,找人时刻看着她呢。

“你说什么呢?肖洱是我们班长,也是我室友,我们交流正常着呢。”聂西西愤愤地转头训那人,“你听谁说的?”

“我听市场营销班的乔乔说的啊,她是我闺蜜。她就是听你们院的人说的。”

聂西西不说话了。

她告诉的人中,也有人是乔乔的闺蜜来着。

这话的源头,没准是她自己。

她有点郁闷,也有点对不起肖洱。可是一想到肖洱很少跟人八卦,更不会有机会听到这些八卦,放心了些。

反正——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又没有害她。

这天是周五,十一点半才熄灯。肖洱已经晾好了衣服,坐在床上对着电脑处理积累的作业和班级事务。

“小洱。”聂西西从她上铺探下头来,“还有一礼拜就到圣诞节了,咱们班有没有什么活动啊。”

肖洱说:“班里没有,院里倒是有一个联谊晚会。通知我正在编辑,明天就发。”

“联谊呀?”

“跟哪个院?”

一说起这个,其他几个早早上床的舍友都感兴趣地问道。

“也许是管理学院。”肖洱说,“具体没确定,也有可能有好几个院一起。”

“哎,你会去吗?”

肖洱下意识摇头:“我就不去了。”

“要是有天文系我就去。”聂西西懒懒地躺回去,抱着笔记本继续刷韩剧,嘴里念叨着,“天文系那个程阳,简直是我本命,那个笑容简直了。”

有人嗤笑一声,说:“你本命不是都教授吗。”

“哎呀,都教授离我太遥远啦。要是程阳能看我一眼,我干嘛还想着都教授啊哈哈哈。”聂西西嘻笑着,想起什么似的,又伸出头去。

“小洱,你还记得程阳吗,就是咱们省状元,高你一分的那个。”

“记得。”

“你不知道!他长得超帅的!我本来以为这种男的肯定很挫啊,结果有一天在BBS上看到照片,啊啊啊啊我当时就死了。而且啊,他就住在我们对面宿舍楼!可惜我很少能见到他。”

帅?

肖洱从回忆里拣出程阳的脸。

老实说,不如聂铠。

她不再参与聂西西的花痴对话,抓紧时间埋头工作。

十一点半,准时熄灯了。

肖洱的工作也只剩一个尾声,想到明天是双休没有课,她轻轻缓了口气,关电脑。

爬上床,肖洱才从搭在床架上的外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好几通聂铠的未接来电。

还有短信。

——你生气了吗。

——肖洱,我们谈谈。

——我在你宿舍外面。

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十二月了,天寒地冻的,他不会真的还在楼下吧。

当然会。

肖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倔脾气。

肖洱摸下床,取了外套往外走。

“小洱,这么晚了你干嘛去?”聂西西戴着耳机看剧,感觉宿舍门开了,连忙问。

“去楼道背书。”

这么拼啊。聂西西吐了吐舌头,又不是考试周,也只有肖洱能干出这种事了。

肖洱她们宿舍在二楼。

走廊最尽头,窗户外面有一块伸出去的平台,下头是一块草坪坡。肖洱刚来学校的时候,聂西西就吐槽过这边的安保设施,说要是有人从这坡上爬进来怎么办。

理论上可行。

BBS上也有帖子探讨,该如何在门禁之后回到宿舍的小窍门。

真的有不少人试过,于是,实践上也可行了。

肖洱爬上窗户,小心地踏在窗外平台上。

有风吹过,她俯下身子,坐在平台上,用脚去够下面的土坡。

这时候,肖洱看见自己的脚尖上出现了一枚红点。

是一个红色的光斑。

光斑在移动,很快就来到肖洱的裤子上、衣服上。

像是小时候玩的那种“红外线激光灯”照射出的光斑。

肖洱抬手挡住脸,顺着光柱看过去,光源来自对面宿舍楼三楼,自东向西的第五个宿舍。

黑暗里,宿舍阳台上的红色激光,格外醒目。

肖洱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光源处晃了晃。

对方知道她发现了自己,却并没有关掉灯,反倒颇为挑衅地在她脸上晃了几下。

肖洱有一点恼,却深知自己现在无法跟那人计较什么。她的手撑着平台,一跃而下,随后关了手电筒。

激光笔没再跟着她,而是直直地打向空中,不知道又瞄准什么去了。

肖洱从坡上下去,一眼就看见路灯下的聂铠。

后者看见她从宿舍后头绕出来,满脸惊愕。

惊愕归惊愕,本能地冲她跑了过来。

他上下看她:“你爬窗户出来的?没受伤吧。”

肖洱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你知道我们门禁后不许外出,为什么还这样?”

触手冰冷,他在冷风里站了很久了。

聂铠说:“我站着反省呢。”

肖洱哦了一声:“反省的结果呢。”

他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尖:“我今天说了很多气话,我太急躁了。”

“还复读吗。”